“真的么?”
周氏抓紧她的袖口,不确定的追问。
“千真万确,嬷嬷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过?世间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敌得过时间!”
梁嬷嬷一脸肯定。
“只不过,有句话嬷嬷也得劝劝夫人,不管怎样,四姑娘也是夫人名义上的女儿,她的亲事夫人总得上些心,一来算是尽了本份,也断了老爷掂记女儿的可能;二来嘛,老爷见女儿得了好归宿,对夫人岂不是更为感激?除了四姑娘,远在岳梁的五公子,夫人也得上上心,终究五公子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将来有些事还少不得靠他。”
周氏听罢有些不乐意:“那丫头长得那副模样,着实让我瞧了便心烦。
至于秦泽苡……”
她冷哼一声:“你瞧他这些年可曾回来过一次?便是偶有书信、礼物回来,也只是给他的宝贝妹妹和亲祖母,何曾将我这作母亲放在眼里?如今大了,反倒要让我操劳他的亲事?说不定到时捞不着好不说,反倒让他以为我有心藏奸。
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我自来不屑于做!”
见她不听,梁嬷嬷自是不好再劝。
自家夫人性子如何,她这个自幼侍候的又岂会不清楚,最最是固执不过之人,认定之事,便连她的嫡亲姑母康太妃也劝不来,更何况她这个作下人的。
周氏面上虽是不乐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梁嬷嬷所说甚是有理,只心里对始终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秦泽苡极为不满,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从略微能入眼的秦若蕖入着手。
终究不过丫头片子,给些嫁妆挑个门第人品过得去的也就打发了。
第十六章
秦若蕖睡了个心满意足,用过了早膳,本是打算往秦老夫人处去的,孰知却迎来了甚少上门的周氏。
“母亲。”
她忙上前行礼。
周氏颔首示意免礼,简单地问了她日常起居用度几句后,便从浣春手上接过精致的雕花盒打开,从里头拿出一枝海棠式样的金步摇,一面往她发上插,一面道:“姑娘家总是要多打扮打扮,更何况你眼看便要及笄了,更是马虎不得,这步摇颜色款式最是适合你们姑娘家。”
秦若蕖抬手轻抚那步摇,眼角余光却盯着往梳妆台走去、正拿起妆匣子旁的手持铜镜的浣春。
“来,瞧瞧可好看?”
周氏接过铜镜。
秦若蕖望了望镜中的自己,如云鬓发中,一枝精巧细致的海棠步摇正随着她的微动而款款轻摆。
“好看。”
周氏微微一笑,将铜镜递还给浣春,由着对方将它放归梳妆台。
秦若蕖不时地望向浣春,见她随意地将那铜镜置于梳妆台上,心不在焉地附和了周氏几句,终是再忍不住道:“母亲,我再细瞧瞧。”
言毕也不待周氏回应,三步并作两步地将那手持铜镜取起,装模作样地对着自己左照右照,最后不动声色地把它分毫不差地放回原处。
“当真好看极了,谢谢母亲!”
既松了口气,她的笑容自是分外甜美。
周氏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色更是有几分恍惚,她缓缓地伸出手去覆在她的脸上,涂着艳红蔻丹的长指甲贴着那莹润白净的脸庞,两厢对比之下,竟是有些许诡异之感。
秦若蕖颇为不自在,只是刚收了对方价值不菲的礼,加之又是长辈,一时半刻也不好推开她,只能僵僵地站着,任着那长而尖的指甲在脸上滑动。
周氏的眼神由迷茫渐渐变得疯狂。
是她,是她,这张脸,正正是卫清筠那个贱人!
眼前的女子逐渐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叠,一样的桃腮杏脸,一样的柳眉水眸,甚至连笑起来时,嘴角两侧那若隐若现的小小梨涡,也是那样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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