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四曰晚,谭文怒气冲冲地来到谭诣的营帐,一见面就大声责问道:“为何不出力攻城?”
这么多天以来,谭文和袁宗第部下的明军不停地攻击,就是要让渝城守军成为疲兵。
但是谭诣接过谭文的阵地已经两天了,却一直按兵不动。
眼看同僚莫名其妙地给敌人以喘息之机,谭文忍无可忍地跑来催促谭诣赶快出战,他估计对方心里肯定存着保存实力的念头,多半也会找一些将士需要休息之类的借口。
可现在天下的形势如此危急,哪里还能保存实力!
谭文打定主意不让谭诣蒙混过去。
对着谭文面上不加掩饰的怒色,谭诣却是一点也不紧张,慢悠悠地开口了:“我们真能打下渝城么?”
“怎么不能?”
出乎谭文的意料,对方竟然没有用他猜测的借口,谭文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眼下的兵力是渝城守贼的两倍多,文督师的大军更是旦夕就能抵达,岂有攻不下渝城的道理?”
“是啊,一旦拿下渝城就隔绝了南北,即使朝廷在云南战事不利,最坏的情况下,起码朝廷也能转战四川。
那帮闯营余孽也能南下和西营余孽合流,声势大张。”
谭文、谭诣以前都是明廷的川军,和西营的李定国打过不少仗,和闯营的袁宗第也有过不少摩擦。
谭文心想,谭诣大概是不愿意看着这些以前的叛军立功,心里不痛快所以不愿意出力,就好言劝说道:“唉,现在社稷危急,暂时和他们联合起来勉力图存吧,等大明中兴之后,再把这些乱贼千刀万剐也不迟啊。”
“顶多就是勉力图存罢了,就算打下渝城,中兴恐怕也是无望。”
谭诣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我觉得,趁着我们还能打下渝城,手中还有能隔绝长江的兵力,不如就降了吧……”
“这是什么胡言乱语!”
谭文重重地一拍桌面,厉声喝道。
“清廷那边一贯是不改原爵,在大明这边的侯爵投过去还是侯爵,伯爵投过去还是伯爵,孙可望在大明这边原来是一字王,投过去以后也还是一字王。
我们当个大清的侯爷,总比大明的强吧?”
谭诣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谭文激动的表现,语速仍保持不变:“就算过去以后清廷给我们降了级,当个大清的伯爵也比这朝不保夕的大明侯爵强吧?哪怕是男爵、子爵,也比在这边强多了啊。”
“这还是人话么?”
谭文震惊中更加愤怒:“我们绝不能降虏!”
“当真?”
谭诣随即拍拍手,顿时一大群甲士涌了进来,人人刀剑出鞘,把中军帐挤得满满的,谭文和他带来的几个随身卫士被围在一个难以转身的小圈子里。
谭诣趁着谭文吃惊的一瞬间,迅速退开两步,躲到甲兵的身后去了。
谭文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对方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自己不赞同谭诣的主张,恐怕片刻后就要被乱刀分尸。
身边的几个卫士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这几个人都是谭文的近卫壮士,但凭着几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能杀出重围的。
“我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
谭文终于还是把决心说出了口。
“人各有志,我不强求,就如你所愿吧。”
躲在甲士身后的谭诣哈哈一笑:“不过,做鬼要人头也没用,就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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