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复能吹了罢?可算是命大。”
听到箫声,青茗先自笑了起来,不知怎地心里极是欢喜,看他在栏边吹箫。
经此一事,他越的清瘦了,但眼神却更加亮了起来,宛如星辰落入深潭。
萧忆情闻声回头,见是她来,淡淡笑了笑,随手指指枰上昨日下了一半的棋局,道:“我先来,在这里琢磨了半天,想来这个劫是破不掉的了——无甚么可下,我认输便是。”
青茗心里一惊,想起近日他的棋力竟似下降了很多,不由忧心。
“阿靖如何了?”
正出神,耳边却听得他又问,青茗忙抬眼,涩涩一笑,道:“昨日已能勉强进些汤药,想来今天也该醒了——她不比你,身子强健多了,那样的重伤还是恢复过来。”
“真是累了姑娘了……平白又添了一个病患。”
白衣的萧楼主有些抱歉的笑着,但是眉目间还是甚为忧虑,“她的伤,不会留下什么后患罢?我还是去看看。”
“靖姑娘不会有后患。”
青茗的眼睛莫名的黯淡了下去,轻轻道:“公子先自去罢,待我去拿了靖姑娘的药再来——你也该服药了,我一并拿来好了。”
她急急的回身,仿佛怕什么似的走了开去。
“阿靖,你这样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让我怎生放心的下?”
端了两份药,刚到绯衣楼,却听见里面楼主含着怒意的声音,青茗的手蓦的一抖,几乎拿不住药盘——再三告诫了他不能轻易动气,如何又开始争执?这个女子,看来是楼主的命里魔星了。
“关你甚事!”
里面,阿靖的声音细细传来,虽衰弱,但气势却不输分毫,“我自死我的,于你何干?我不过是听雪楼的一个卒子,不牢楼主如此费心。”
“你……”
里面萧忆情语塞,只道了一声,便复又咳嗽起来。
“两位,快喝药罢……”
她连忙进去,打圆场,将手中的托盘放到茶几上,“楼主,龙舌也熬好了,喝了对病大有好处呢。”
见她进来,萧忆情和病榻上的阿靖都有些尴尬的住了口,各自转开头去。
“靖姑娘,喝药罢。”
青茗将药碗放到床头,阿靖点点头,复又对一边的萧忆情道,“楼主亲自来看,属下真是当不起……还是请回罢。”
那眼色,竟是冷冷的。
青茗知道,那样骄傲的女子,恐是记恨着那天他令她当众下跪之事。
是误会了……她欲待解释,却见旁边的萧忆情脸色再也忍不住的苍白,看着病床上的绯衣女子,忽然一抬手,将整碗的药汁泼到了地上。
“呀!”
青茗大惊,跳起,脱口而出,“龙舌!
……你怎地泼掉了?”
阿靖也是猛的从床上撑起身,定定看着他,嘴角抽搐几下,终于忍住了,不说什么。
“我也自死我的——又与你何干。”
萧忆情冷冷扔下了一句,拂袖而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青茗心下一痛,待要追出去,却见阿靖脸色惨白,怔怔看着地上的药碗,忽然身子一倾,吐出一口血来。
青茗看了,这脚步便再也走不开,忙去拿了一块凉水浸过的布巾,给她。
阿靖接了,拭着脸颊边的血迹。
擦着擦着,忽然把脸埋在布巾中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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