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镜辞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在裴渡床上睡得很沉,乍一睁眼,甚至没意识到这是别人的房间,抱着被子舒舒服服滚了三个来回,才突然心思一闪,想起昨日种种。
这里是裴渡的卧房。
昨天夜里……
谢镜辞身形僵住,把裹在被子里的脸呆呆往外边探出一些。
这会儿虽是正午,冬日的阳光却称不上炽热刺眼,从窗外懒洋洋洒下来,像是蒙了片盈盈生光的雾。
在雾团中央,床边的书桌旁,坐着个身形笔直的少年人。
裴渡并未如往常那样外出练剑,而是坐在木椅上,拿了书册来读,许是听见她滚来滚去的声音,朝这边略微侧过视线。
四目相对。
又很快不约而同地双双移开。
该死。
谢镜辞胡乱摸一把乱糟糟的头,耳朵莫名热。
被裴渡看到她披头散,还浑身裹着被子、像大虫子那样滚来滚去了。
所以他干嘛要刚好在这种时候转过来!
她没说话,默默把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些,听见裴渡的声音:“谢小姐……可还记得昨晚生的事?”
不记得!
当然不记得!
她绝对不知道裴渡抱她哄她还悄悄握她的手!
谢镜辞赶紧摇头,摇完又觉得这样的反应过于激烈,于是眉头一皱,佯装成刚醒酒时睡眼惺忪的模样:“昨天我们说好了一起去放河灯,然后……”
她说着一顿,很是惊惶地睁大眼睛:“等等!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这是什么地方?”
因为映着日光,裴渡脸上陡然涌起的薄红显得无处可藏。
“这是我卧房。
我们昨夜并未生任何事。”
他哪曾遇见过这种事情,显然有些无措:“谢小姐做了噩梦,不敢独自入眠,便在此处歇下。”
说到这里,裴渡加重语气:“我一直在书桌旁……真的。”
那声“真的”
说得绵软无力,像是他自己也觉得心虚,谢镜辞顺着光看去,能瞥见他攥紧袖口的手指。
对了。
这人好像,有点喜欢她。
谢镜辞说不上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只觉得哪怕仅仅同他共处一室,浑身都能生出若有若无的热。
她不懂裴渡为何要把这份情愫遮遮掩掩,不向任何人透露分毫,更想不明白,裴渡之所以会对自己上心的缘由。
他们之间的接触寥寥无几,除了学宫里的比试,就只有几次秘境探险时的短暂会面。
倾慕裴渡的姑娘大有人在,他难道仅凭几次你来我往的打斗,就能对她另眼相待?
那裴渡还不如和他的湛渊剑成婚。
想不明白。
不过――
之前在由梦魇编织的梦境里,裴渡一眼便认出她小时候的模样……莫非他们儿时曾经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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