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荆溪也是脸色微变。
“这个不知道,但吴定缘肯定还活着。”
太子语气变得轻松了点,“管事打听出来,那个叫昨叶何的护法买马时曾提过一嘴,说要能一口气跑到济南的健马。”
于谦陡然一惊,似是不敢相信地向太子“您,您去济南,不会是为了救吴定缘吧”
“是”
朱瞻基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家伙从南京到淮安,数次救得本王性命,也该轮到本王救他一回了。”
“殿下不要胡闹”
于谦惊怒交加。
京城局势危如累卵,哪里有余裕拐到济南去救人。
“若吴定缘已死,本王可以等登基之后再搜捕凶手;可现在他陷于敌手生死未卜,若本王置若罔闻,还算是个男人吗还算是个人君吗”
说到最后几句,朱瞻基的声音提得很高,近乎喊出来。
“吴定缘也是臣的朋友,他失陷敌手,臣亦焦虑至极。
但您不能凭一时兴头,便轻言”
“我没有凭一时兴头。”
朱瞻基抬手打断了于谦的话,“本王在淮安听说他去了济南之后,便已下定了决心。
这一路上,我也一直在犹豫这个决定对不对。
不瞒你说,我甚至偷偷打了一次铜钱卜,寄希望于上天给点启示。”
一边说着,朱瞻基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永乐通宝“正面是去济南,反面是去临清。
我扔了三次,结果都是反面。”
“这,这老天爷不是还让陛下去临清吗”
“错。
我每次到这个结果,都想要再扔一次试试。
三次之后,本王才真正明白,本心到底是指向哪条路。”
说完他拇指一弹,铜钱在半空飞旋起来,很快下落,“铛”
的一声,撞在了案头那一尊沾着血迹的小香炉上,露出无字光背的反面。
于谦盯着这枚铜钱,下颌的胡须微微抖动着。
难怪太子在过南旺闸的时候,突然问起河务漕流的事情,还问得如此详细,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捧起铜炉,声音有些发颤
“殿下不记得了吗您还曾对这个香炉起誓,一定要回返京城。
这是为了天子,为了宗室,为了社稷,容不得您任性这是您身为人君的责任。”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不是于廷益你教诲本王的话吗难道吴定缘不是民难道孔十八不是民难道白龙挂和郑家兄弟不是民难道你让本王一次又一次从他们身边走开不成”
朱瞻基的“歪理”
,堵得于谦一时说不出话来,可他也不打算退让。
兹事体大,哪怕要失礼僭越,也不能容许中途出现偏离。
于谦脖子一梗,伸开双臂挡在了舱门前。
“你不听朕的命令了吗”
朱瞻基死咬着“朕”
字,试图散发出祖父和父皇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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