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正在擦头,应该是刚洗过澡,他抽回身扔开毛巾,撑手从窗户翻下来,手扒着窗沿,脚蹬着墙面,双腿在空中荡起,奋力一跳,随后单膝跪落在狭窄的缓台上。
他双手拄着缓台,抬头看姜暮,雨水冲进他的眼睛里,嘴巴里,想骂人却也骂不出,只是愤怒而又戏谑地问:“你干嘛,自杀未遂?”
姜暮僵硬地往后挪了挪,给他让出一片空位,然后摇头。
张朝站起身,朝头顶的窗台看了几秒,试着跳了跳,他弹跳的高度,是姜暮的两倍,或者是三四倍,他长臂一伸,轻松扳住了水泥窗台,身体上挺,麦色的肩背因为用力而现出肌肉轮廓,然而只在这一瞬,他手一打滑,突然滑脱下来,往后退了半步,差点仰下去,姜暮一颗心也跟着差点闪下楼去。
他摊开手心,指甲里都是扣落的浓绿色苔藓。
苔藓本就湿滑,下雨之后更滑,张朝反复尝试几次,都没成功。
张朝看向姜暮,少女正紧张地盯着他。
暴雨击打着她的面颊,她眯起眼睛努力抵抗着,眼里却充满浓浓的期待。
这一刻,他是希望,是依赖,是信念。
他必须带她上去。
他弓身把背心脱下,姜暮立刻背过身去,余光中只见男孩儿清瘦,小腹处几块紧绷的腹肌若隐若现。
他把背心缠在手上,纵身跃起,伸手就扳住窗框,双臂用力上挺,腾空一跃,整个人便跳上窗台,轻盈得像一只小豹子。
他把窗户全部推开,蹲在窗台上,回头伸手给她,“手给我。”
那只手细长,纹理清晰,点缀着鲜绿,姜暮奋力把手递给他,可是距离太远,她们的手触碰不到。
张朝在窗口消失一会儿,然后把背心拧成麻花状送下来,“接着。”
三分钟后,张朝终于把姜暮拉到桌上,少女梗着脖子,浑身抖,张朝则蹲在窗沿上,喘着粗气,雨水沿着书桌向地板哗啦啦流淌。
张朝转身把手伸出窗外,用雨水冲洗指甲里的苔藓,洗干净后,把身后的铁窗关严实,锁好。
他倚着窗玻璃坐下,盯着冻得脸色白的姜暮看,“你还挺沉,看着这么瘦。”
姜暮颤抖着从桌上爬下去,惊魂未定地缩在椅子里呆,头和校服不断地淌着水。
目光呆滞,浑身僵硬,反应迟钝,毛孔都竖着,她没有接话。
张朝将目光转向她的卧室,一张小床,一张小书桌,两具小柜子,斜纹布的窗帘,其实房间大小和布置几乎跟他的房间无甚区别,却好像每一样物件都十分清新、娇小、可爱,床是小一圈的,挂着的衣服也都是小一圈的,有种湿漉漉的、充沛的少女气息在向他袭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
张朝撑手跳下书桌,走进厕所,把背心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拧掉水分,重新套上。
他目光落在墙角挂钩里的三条毛巾上,果断拽下一条粉色的,回屋在姜暮脸上胡乱擦了一通。
少女的短被揉得乱七八糟,刘海掀起,露出小巧玲珑的、麻麻赖赖的如荔枝壳一样的额头。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赏她的五官,连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十分清晰,他心头的痒痒肉好像被雨浸湿,溻得慌。
姜暮下意识用力推他,张朝猛退一步,跌坐在她的被子里,他微微怔了怔,见少女抱着手臂,眼神抗拒。
暴雨还在肆虐,窗台上的雨水顺着墙壁往下淌,白灰墙湿了一大片,出一股浓烈的潮味。
张朝只得起身蹲下,用毛巾将地板上的积水吸干。
“我没有要自杀,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她轻轻解释。
“不小心?”
张朝从床下拽出一个白底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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