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未临殿试、哥奴把持科场、王鉷严防死守!
奸臣为阻断视听,今科春闱,天下布衣竟无一人及第!
我等甘为立仗马乎?!
诸君,随我请圣人覆试!”
“覆试!
覆试!”
薛白伸手去拉杜甫,却被杜甫反手拉住,随着人群往皇城涌去。
“……”
前方忽然又是一阵骚动。
“哥奴恐草野之士对策斥言其奸恶,把持科场!
更使金吾静街,欲打杀我等!
我等当往永乐坊请左相出面!”
这左相,指的当然不是现在那个只会对李林甫点头哈腰的陈希烈,而是李适之。
薛白忽然意识到,李适之如今既在长安,只怕这场风波更要被推波助澜了。
他根本阻止不了这一切,与杜甫一起,随着人群涌向永乐坊。
满街都是在喊着“覆试”
,群情激愤,已经没有人能安抚这些举子了。
“次山在那里!”
他们终于找到了元结,正站在李适之的府门外。
();() 那朱红色的大门已经打开。
李适之面沉如水,负手站在台阶上,正亲手执着一个长卷轴。
元结神色激昂,一手执笔、一手执卷,正在奋笔疾书,有一个年轻人站在他身边,随着他的字迹高声念着。
“天宝丁亥春,元子以文辞待制阙下,著《皇谟》三篇、《二风诗》十篇,将欲求于司匦氏,以裨天监……此,亦古之贱士不忘尽臣之分耳,其义有论订之!”
一众举子渐渐安静下来,听元结那仿佛檄文一般的诗篇。
这是他们讨伐李林甫的檄文。
既然满朝官员不敢吱声,那就由他们这些布衣举子来。
终于。
“贤圣为上兮,必俭约戒身,鉴察化人,所以保福也。
如何不思,荒恣是为?上下隔塞,人神怨奰;敖恶无厌,不畏颠坠!”
“圣贤为上兮,必用贤正,黜奸佞之臣,所以長久也。
如何反是,以为乱矣?宠邪信惑,近佞好谀;废嫡立庶,忍为祸谟!”
元结没有让他们失望,第一首诗篇就骂了当今圣人。
且他用字用词毫不隐讳,指责圣人荒淫恣肆、听信奸佞。
“宠邪信惑”
四字,笔锋则直指李林甫。
甚至直接揭开了三庶人案。
“废嫡立庶,忍为祸谟?!”
这八个字入耳,薛白有些惊讶。
他先是想到元结太冲动了,又想到元结不是没有隐忍过,但李林甫这次做得确实太过份了,若是这都能忍,这些大唐男儿也就不是大唐男儿了。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忍气吞声、受够了那些迫害之后,薛白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骂圣人废嫡立庶做错了,只觉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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