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景坑没有“赶集”
这种说法,只有“凑圩”
之说。
张非能看到洗水溪边密密的全是人,而且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都是女人——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大老爷们大清早没事跑洗水溪去凑热闹?
正对面的点灯山经过这一场雨变得分外清晰,张非都可以看到上下两座明灯寺院口似乎有人在走动,只是看的不是那么真切——实在太远了,要真能看得清那张非就不是人了。
炉山受了一场雨一夜间长出无数青草来,整座山便笼在青绿色之下。
那层青色如同罩在山上的一层纱,又如一层云雾,风一拂便缥缈不定。
张非想起山上那些野猪,心下又动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做出计划,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去再打一只,不然以现在这种饥饿的速度,家里那些肉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下山的时候张非不再像以前那样慢慢地走,而是开足了马力全力向下冲,这样做无疑是在找死,因为后山虽然算不上是座险峰,但一不小心小路转个角就可能是乌竹丛后面几十米高的石壁,那些石壁都几乎是九十度竖着,乱石丛生,跳下去的话死路一条。
而这样的石壁在后山太多了,平时大家都走着下山当然不会觉得危险,但现在张非是狂冲下来的,只要在某一个转弯的地方他没有转及时,或者说他只要偏离了小路随时都有可能把小命赔上。
不过张非自己倒是做好了准备了,一方面他对这条路已经很熟了,另一方面,他想借下山的档练一下自己的反应。
如果说同样高速冲向下山路,头文字d里面是练车技,那张非练的就是身体的协调性还有反应力——如果他没反应过来了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这种疾速的情况下贴着小路跑,生命就是代价。
当然此时的张非并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他对自己的自信心,也许是他压根没想起前世那些掉到石壁下摔死的案例。
只用了二十分钟,张非就一路跑到了家门口。
巷子里的孩子基本上都起来了,水沟两边站着不少刷牙的人。
小荣正坐在家门口的粪坑盖上等大荣刷完牙好接过牙杯。
门还没开,也就是说小云还没洗完衣服,张非也懒得去找他,过去跟小荣挤在粪坑盖上——其实粪坑盖上并不臭,因为刚下过雨,再者平时只要不是晴天太久的话,粪坑也不怎么臭。
农村人有农村人的智慧,如果连一个小小的粪坑都没办法解决的话,满巷子每户人家门口都有一个,那巷子还怎么住人?
小荣正对着排队的蚂蚁一只一下按着,张非过来他就挪了挪屁股,问:“你几点去跑的?今天好像早了。”
张非说早上早一点。
阿明正好也出来刷牙,就问张非明天能不能叫上他一起去。
本来张非不想这么做,这是他一个教训:约好一起去跑步,结果时间上拖来拖去就晚了。
当然现在他不想拒绝,因为如果阿明起的晚了,他自己就去跑,绝不会等太久。
所以他点点头说:“可以啊。”
阿明好像就等这句话,听到张非允诺,阿明才满意地把牙刷塞到嘴里。
“进不去?你不去溪边把小云接回来吗?”
小荣问张非。
张非不解:“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几件衣服而已不用我去接了。”
大荣把水吐出去,嘴角还都是泡沫,抢着就问:“你不知道今天是姑娘节?你们家有女的得去接溪边接她回来。”
张非这才想起来了,以前是有那么一天老爸会叫张非去把小云从溪边接回来的,还要做好吃的。
当然张非只知道那是一个节日,村里面的习俗,因为这件事情张非还有一段时间挺有意见的,因为他长这么大就只有“出花园”
(农村十五岁少男少女的“成人礼”
,在这一天会得到新衣服、新书新笔,要请亲戚朋友过来吃一顿)的时候有过好的待遇,而小云每年都能有那么好的待遇。
不过到后来张非离开村子以后就再也没为小云过过姑娘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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