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镖师看他神色,知道这价格出得起,挪步出来,带他去巷尾的小宅院看。
很小的四方院,主屋正对着院门,堂屋与主卧相连,另一侧是小厨房。
院子里挖了井,有一块小菜园,现在结藤长着一颗颗青皮地瓜。
左右两间耳房,一房间,一柴房。
院子里铺了黄沙碎石,走路不怕滑。
除了菜园,其他地方都没人气。
各处收拾齐整,看得出还有人常来打扫。
张镖师说他家两个儿子都娶媳妇了,这边太小住不开,他喜欢热闹,置换了大宅子,这处小的舍不得卖。
“要不是小鱼儿来说,我还不想租出去。”
别把他院子糟蹋了。
小鱼儿?
这是江知与的小名?
怎么不叫花无缺。
谢星珩拱手道谢,垂首遮掩唇角笑意。
井是活井,房顶不漏水,房里盘炕,不需要修缮。
添置被褥锅碗,买几件旧家具,就能直接入住了。
要采购的东西,江家铺子里大半都有,来喜让谢星珩回去列个单子,“明日我带你去我们家杂货铺瞧瞧。”
这也是江承海的意思。
说得天花乱坠,不如直接给点实惠。
看看谢星珩在钱财面前定力如何。
谢星珩给了二两银子定下宅院,跟张镖师进镖局写契书。
他没看见江知与,可能早走了。
契书在来喜的捧场夸赞下,是谢星珩主笔写的。
他硬笔毛笔都练过,和原身的笔迹有出入,不如原身专攻的馆阁体饱满圆润。
他笔锋舒逸,看似飘忽无骨,实则力透纸背。
张镖师叫来账房帮忙看,确认无误,摁了指印。
太阳西落,街上余光融融,不需再绕小路遮荫。
从镖局前门出来,谢星珩遥遥看见了闻鹤书斋,正是他昨天进城的第一个坐标点。
到这地方,他就认识路了,不用来喜再带路。
他又给来喜三钱赏银。
来喜推拒数次,硬是不要。
“我受老爷嘱托,哪能再收你的赏钱?”
谢星珩说:“大热的天,你跟着我从早跑到晚,衣裳都汗湿了,我哪能不记你的好?这也不是什么赏钱,给你拿去买茶喝。”
来喜惊讶。
这书生真懂行啊。
他们家四处送孝敬的时候,都是自贬,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没多好的礼、区区几两碎银……说来说去,就是给主子们赏玩的小东西,或是买茶买酒喝,盼着收下,成全他们一片孝心。
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有这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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