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历了向新校区搬迁的动荡,加上学校合并又重新分配,使得原来的每个年级都又多了很多个班,各式各样的新面孔,崭新的校园,一切仿佛又重新开始了。
这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高一刚刚开学的那个场景,大家根据通知,各就各位的找着自己的位置,一切的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作为2001级的新生,张秀禾却是以插班生的角色,后来才进班的,懵懵懂懂的她,一个人拿着行李,背着书包,还必须克服自己内心所有的胆怯和懦弱,因为她是一个不太自信,性格内向的女孩,从家里来到县城上高中,本身就让她觉得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她没有想过会有今天,是因为她的家里有个严肃的让人没办法想象的男人,那就是她的父亲,他从来不曾像其他的父亲一样,会和孩子有说有笑,仿佛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有过,他的脸上永远只有急躁和不耐烦,所以从小秀禾就怕他,而且怕极了,生怕惹着他,看见他愤力的将周围的东西摔向墙壁。
可是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重男轻女,不太愿意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尤其是闺女,而这些却是在中考之前,三叔为了激励秀禾,让她好好学习,才告诉她的,而且三叔还说,她之所以还有机会上学,也是三叔为她争取来的。
知道这一切的那天,一个下午,秀禾的脑子都是懵的,空白的,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多少宠爱,也从来没有埋怨过父亲的严苛,却从来不知道,父亲真实的内心竟然是这样,秀禾忽然觉得,自己存在了这么多年,是多么的缥缈和轻浮。
不要说爱和拥抱,就连一个笑脸都不曾给过,以前只是觉得,他的脾气就是这样,母亲也总是这样说,却原来是这样。
为数不多的人考上了高中,大家都在欢呼雀跃的庆祝的时候,秀禾却是一个人躲在房间了,偷偷在想,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再继续读书了,她常常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直至深夜,写字台上的那台录音机就是她最好的陪伴,她不断的拨弄着桌子上的的磁带,来来回回的条换着,甚至不知道了自己喜欢的是什么。
总是当月光透过窗,照进房间里,她才隐约觉得,自己的内心有那么一丝丝的光亮。
秀禾没敢去想,更不要说主动争取,他知道父亲是一个不允许任何人去挑衅他威严的人,哪怕是任何理由。
所以她就只是等,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那样,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直至别人都开学了,秀禾却迟迟没有去报到,也是因为三叔,秀禾才又重新坐回教室里。
可能因为三叔自己的孩子都不争气,都不好好上学,所以他觉得,秀禾的努力应该给予肯定,所以才会帮忙说服父亲吧!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三叔在秀禾心里是重要的,她甚至满怀感激的觉得,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内心。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踏进学校的大门,第一次迈进教室面对那么多双陌生的眼睛,自己内心的脆弱在心底里打转,来来回回。
宿舍在五楼,女士宿舍的最后一个房间,秀禾也永远不会忘记,她们八个都是不一样的班级,都是后来插班或者自己班里分不下的,才将他们凑到一起,宿舍门口就是一道大铁门,过了那扇门,就是男生宿舍了,所以时常会听见男生们的各种嚎叫。
高中开始,就是两周回家一次,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家,女生容易想家,大家都盼着快点星期天,星期天就可以回家了,回家,父母就可以给改善伙食了,而且回来的时候还会带好吃的。
就只有秀禾,从来没有说过要回家,也从来没有说过想家,也从来不会分享,回家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大家只是觉得她不善言谈,却不难相处,所以星期天从家里回来的那个晚上,就是她们最开心的时候,他们经常会一起吃一个梨或者苹果,就那样一个人咬一口,有一个女孩喜欢吃酸,所以梨核最后就总是她的,她总是会认认真真啃的很干净。
就那种简简单单的快乐,就那种干干净净的幸福,足以人秀禾觉得,这里甚至比家的温暖,所以她从来不想家,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所以后来,跟同学渐渐熟了,大家就总是觉得秀禾心里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她就时常在下课的时候,静静的站在走廊里,一个人看着远方发呆,许久。
调皮的男生总是会问她,在想什么,她也只是笑笑说,在想放学了去吃什么饭。
其实,那些大家认为的秘密却是她心里不愿意说的痛。
一晃,这样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高二,他们又浩浩荡荡啊搬了新校区,似乎又是新的开始。
刚刚安顿好一切的他们,被老师告知,从他们那一届开始,要分文理科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又一次的面临着抉择,又一次要面临分别,于是大家又开始人心惶惶,这次可不再是搬迁的欣喜了,甚至老师允许大家回家给父母商量。
那一阵子,可真是,秀禾仿佛永远是教室里那个最不声不响的人,她用她的淡定,完完全全衬托着大家的焦躁不安,因为她没有人可以商量,她也觉得不用商量,自己就可以给自己做主,她深深的知道,自己的何去何从,在家里人看来,是多么的无足轻重,所以她不急躁,她没有感觉不安,让她感觉不安,永远都是,她什么时候忽然就被宣布不能再继续上学了,除了这个,没有什么让她觉得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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