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则又一次为父丁忧在家。
时如逝水,两年后,姜轲成婚。
逢春当上祖母的那一年冬天,姜夫人患病离世。
不过一年,姜大老爷也撒手人寰。
姜筠上书丁忧,一直在家里守孝了四年多,服孝期满时,正是永华公主及笄后的第二年,终于享受够单身汉平静生活的姜晏,没有半分勉强之情的成了婚,姜筠的孝期满之后,原该陈书吏部,意图起复,但是,他仿佛遗忘了此事一般,每日只在府中莳花弄草,品茶下棋,日子悠哉清闲的很。
茜纱窗下,菱花镜中。
阳光灿烂的午后,逢春抚着眼角细细的鱼尾纹,轻叹道:“果然是老了,眼纹怎么也遮不掉了。”
“你不只眼纹像扇褶,我刚刚数了你的白头发,又多了好几根。”
一道语气慵懒的中年男音,从身后的紫檀雕花床里传了出来,抚完眼角才摸上梳子的逢春,立时大怒,从绣墩上转过身来,扬起手里的梳子就往床上砸:“谁和你说话了,你给我闭嘴!”
姜筠轻巧地接住玉梳,朝逢春挤眉笑道:“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儿。”
丢了一把玉梳,逢春还有犀角梳可用,懒懒地再转回镜前,兴致缺缺道:“不想听。”
又是八年过去,饶是逢春再精心保养,还是逐渐地显露出老态,眼纹,皱纹,白发……逢春静静地梳着长发,菱花镜中,正有一个穿着雪锻中衣的男人,由远及近,从背后抱住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姑娘,不是逗你玩,是真有正经事和你说。”
“那侯爷倒是说呀。”
逢春眼尾轻挑,望着镜子中的老男人,姜筠早过不惑之年,今年已然四十有五,身体还算健康,精神也算饱满。
姜筠轻啃逢春仍旧白润的耳垂,低低笑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逢春漫不经心道:“侯爷说的是哪一件呀。”
在逢春的印象中,她与姜筠有两个约定,第一,他会带她离开京城,四处游山玩水,畅意人生,然而,她今年都四十有三了,姜筠依然没兑现承诺,第二,姜筠曾言,待她当上侯夫人之后,会把他的秘密告诉她,然而,她已经当了三年荣庆候夫人了,姜筠依然没兑现承诺。
“你跟我回床上说去。”
姜筠俯身抱着逢春,轻笑道,“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你坐着,却叫我站着,倒不心疼把我的腿站麻了,有没有良心啊你。”
被老公谴责之后,逢春很有良心地说道:“那好吧。”
逢春才从午睡的床上爬起来,连个头发都还没梳好,就又被姜筠哄了回去,姜筠把逢春丢进床里后,又郑重无比地放下帐子,最后,才扭过脸直视逢春,面色严肃地开口道:“二十多年前,我曾有一件难言的心事,没有告诉你,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怎么,你今天准备告诉我了?”
还真别说,时至此时,逢春颇有一些小兴奋。
姜筠朝逢春勾勾手指头,逢春扁了扁嘴,然后挪到他怀里靠着,姜筠环腰抱住逢春后,低低开口道:“先说好,我说了之后,你可不许大嚷大叫。”
逢春轻轻切了一声,满口保证道,“侯爷放心,我若是大嚷大叫了,明天就叫我再多长十根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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