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夫人左右打点了一番,又挽留来客中午留饭,再叮嘱几句继续陪客的儿媳妇,这才和韩二夫人、女儿韩雅一道走了,送走婆母三人,韩雅的弟媳妇很善解人意地离开屋子,叫她们娘家人自己说话,自己则去了外头的偏厅喝茶。
“春丫头,你今日怎么来了?”
待韩家女眷都出去之后,曹氏问逢春。
逢春默默当了半天背景,这会儿终于能开口说话:“大嫂今天回来探望她父亲,我想着,上回来侯府,没见着四姐,便跟着她一块来了。”
曹氏点点头,目光温和:“你有心了。”
然后指着歪在高氏身上的病弱女子,道,“这就是你四姐,你自失忆之后,应该还没见过她吧。”
“见过四姐。”
经曹氏引荐之后,逢春规矩的行礼问好,方才高氏和刑氏唇枪舌剑时,她已偷偷观察过逢珍,形容枯槁,面无光泽,身形瘦弱的几乎就剩下一把骨头,瞧她虚弱无力的样子,差不多已是奄奄一息的地步。
逢珍虽偎在母亲怀里,目光却紧紧盯在逢春身上,从她秀美朝气的脸庞,看到她淡雅贵气的装扮,眼睛中流露着不自知的艳羡和嫉妒,逢春见她一直瞪着自己,脸上不见半分善意,心中顿时又浮起那种厌恶的情绪,便再道:“四姐安心养病,多重保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逢珍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道:“真能借你……吉言就好了……”
上回去看望逢夏时,逢春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今天对着病魔缠身的逢珍,逢春说了两句话后,嘴里就蹦不出别的词了,屋里的气氛更为沉重起来,曹氏心里叹了口气,再对逢珍苦口婆心叮咛道:“珍丫头呀,你身体一直不好,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将自己养好,别总和那些妾室通房斗气,斗来斗去,伤的不都是你自己么?”
逢珍的眼泪又缓缓留下来,气喘吁吁地哭道:“我也想养……好自己,但我那不安好心的婆婆,一直捧着那些小贱人,任由她们……气我,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想叫我死……”
见逢珍又哭出了眼泪,高氏忙给女儿再擦脸,口内柔柔的哄道:“珍儿,别哭了,快别哭了,你可禁不得再伤心伤神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叫逸哥儿怎么办,好孩子,你一定要撑着。”
想到还不足两岁的儿子,逢珍更是伤心难过:“娘,我舍不得逸哥儿,我不想死……”
高氏忍着眼泪,哄道:“别胡说,你才几岁,什么死不死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母女俩正抱头痛哭,忽听外头响起丫鬟的传报声:“二爷回来了。”
第36章逢春v
一只脚刚踏进院里,韩越就又听到那些熟悉的哭声,自妻子难产静养之后,这出戏码隔三差五就要来一回,守在院中的丫鬟一通报完,屋里的哭声顿时压小了些,韩越绷着脸进去,穿过圆形落地罩,绕过多宝阁,进到屋子里头,只见妻子半躺在榻上,伏在岳母怀里哭,榻边不远处坐着岳家大伯母,以及站着嫁入嘉宁长公主府的妻妹。
韩越先向曹氏和高氏见礼,逢春再向韩越见礼,礼罢,韩越瞅着病榻上的逢珍,问道:“今儿可吃过药了?”
高氏将逢珍扶躺回枕上,又拿绢帕摁着自己的眼窝,哀声道:“她心里堵着闷气,怎么可能静心吃药,吃下去多少,就又吐出来多少……我说,姑爷啊,珍儿到底是你的枕边人,为了生下逸哥儿,才折腾到这幅模样,你就让她静静养几天病吧。”
韩越心中有些无语,对着长辈,又不能不敬,只能道:“小婿一直让她养着病,什么事也都不让她操心……”
还想叫他再怎样啊,难道让他辞了差事,天天在家守着婆娘不成。
高氏直言挑明道:“你待珍儿好心,我知道,但你收的那些房里人,跋扈的跋扈,嘴酸的嘴酸,时不时就跑来珍儿这里扰她,你是这院里的正牌主子,就不能管一管她们?”
管理妾室通房仆妇丫鬟,本就是主母的事情,若后院有什么事,都叫他出面去管,他还娶什么正房奶奶?韩越再次说道:“逢珍病着,不好理事,这院子里的事情,现在不是逢珍身边的妈妈在管么?有什么事,叫她们裁夺着处置就是,该训的训,该罚的罚,我又没偏帮过哪个。”
韩越自认,他一点也没宠妾灭妻。
高氏接着再道:“那些挑头来闹珍儿的,后头都有着靠山,谁敢打罚她们?”
这是变相说他母亲呢,韩越面上一硬,淡淡问道:“那岳母想如何,叫我把她们全部发卖了不成?”
高氏巴不得女婿把那些小妖精全卖了,但是,她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娘没有这个意思,娘是说,叫她们都安分点儿,别……”
高氏后头的话,逢春没有听清楚,因为曹氏已经拉她离了屋子。
韩雅的弟媳妇虽然在偏厅喝茶,但叫丫鬟一直盯着,若有什么事,也好及时通知她,得知曹氏和逢春离了屋子,忙从偏厅里走了出来,对二人面带歉意道:“我公爹正巧也病了,大姑姐又特意回来,母亲实在分|身乏术,这才离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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