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端详着绥进,一双眼稀松平常,却精悍又犀利。
绥进立马举手委屈道:“冤枉啊,少主,我怎敢在郡主头上动土,便是给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触了郡主的逆鳞啊!”
绥进连连辩解着,想了想,只道:“属下方一落马,便见郡主的脸色好似有些不对,哦,对了,乐夫人的脸色仿佛也有些异样,属下斗胆猜测,许是乐夫人今日跟郡主说道了哪些私房话,这便引得郡主感同身受了罢,对了,属下仿佛还听到郡主嘴里念叨了一声‘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之类的云云,可见,少主,当真不关我的事儿啊!
我就一传话的,哪还能惹到郡主头上去!”
绥进偷摸瞅了眼顾青山的脸色,叭叭叭的辩解着,恨不能将自个摘个一干二净。
顾青山听到这里,一时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却无奈勾了勾。
心中一时了然了。
与此同时,也暗道一声不好,看来昔日回京时,去往安伯侯府府中领回一婢女这个罪名,他这辈子怕是再也摘不掉了。
此后余生,任何男人若但凡有个不好,他怕是都有被无故牵连的嫌弃吧!
看来……一失足成千古恨。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淡淡扫了那绥进一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一落,顾青山大步跨出了衙门。
绥进在身后叫苦不迭。
话说,顾青山这日特意绕道去了一趟北镇街,回时,已到了掌灯时分,府中已点上了灯火,晕黄色的灯将院内照亮一角,清晰可见。
将军府府邸大,年代久远,装饰颇为古朴森严,与郡主那奢华的郡主府不可相提并论,他这段日子忙碌,每晚回府时,府中已落了灯,夜晚烟雾缭绕,有时冷不丁看上去略有些清冷瘆人。
此刻,看着雾气中的一抹晕黄色光芒,顾青山脚步微顿,不由想到一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那便是,娇贵的郡主被困在这样一方清冷的府邸中,会不会意兴阑珊?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直接回了无恙居。
以往回来时,屋内早已落了灯,只在庭院外留了一盏,今日回得早,又许是正好赶在晚膳时分,只见偌大的庭院里竟是十分热闹,郡主的侍女们端着托盘,进进出出,忙碌不已,庭院的灯光也比往日更亮,看着倒与往日的清冷截然不同。
“大人……大人回来啦。”
跑腿的圆脸小丫头看到他后,立马撒腿就跑,只马不停蹄进去通传着。
顾青山眉眼一抬,心道,倒是个伶俐的。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便见那圆脸丫头很快去而复返,不多时,领了两个身材膀圆的婆子过来,婆子抬了个火盆,摆在院子中央,只小心翼翼地腆着脸冲他道:“大人,那个……郡主说了,您今儿个办了桩死人案,得……得跨过这火盆,去去晦气。”
两个婆子脸上堆着笑,笑起来,脸上的肉一颠一颠的,透着股子紧张味道。
顾青山闻言这才复又扫了那圆脸丫头一眼,小丫头立马缩了缩脖子。
呵,他还以为她是乐颠颠的去通报郡主他回来了,感情是早得了吩咐,嫌他晦气。
火盆?
顾青山眉头渐渐拧起。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类似于下了大狱,从狱中被放了出来,或者倒了大霉之人,才需要跨火盆去晦气。
他今儿个是进了大牢不假,回府前也确实是刚刚从牢中出来的,问题是,他日日都入了大牢,照这样说,岂不日日要跨这倒霉催的火盆?
究竟是报昨夜之仇,想要泄私愤,还是……今儿个又徒生了哪些他不知道的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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