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茗暗自叹息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交代了丫鬟几句,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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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她推窗看时,却听到了箫音。
是一曲《金缕衣》。
泠泠彻彻,竟似天上传来。
“这里是风口上,公子看来是真的不将自己身子当一回事了。”
她来到园子里,看见边上摆的一瓮新开封的酒,变了脸色,对那个倚栏吹萧的白衣公子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从长安赶到这里来看着你死呢?”
萧忆情回头,淡淡一笑,将手里的竹箫放了,道:“如此月光,不可辜负——薛姑娘可愿对弈一盘?”
他的笑容里有些寂寞萧瑟的意味,让青茗心底里一阵难过。
便无言坐了,摆开棋局,疏疏朗朗的落子声响起在月下。
“日间,靖姑娘说话实在是有些过了。”
她拈起棋子,沉吟许久,才道,“我不是甚么江湖人,自不必看你们脸色,由我直说吧——公子若和她如此下去,只怕身子会一日差似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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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忆情蓦地抬头看她,脸色有些奇怪,许久才淡淡道:“她自是这样,我也惯了……”
说起那个绯衣女子,他的脸色就不再平静,用竹箫轻轻敲着阑干,忽然顺着方才曲子的调继续低吟:“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它、蛾眉谣诼,古今同嫉。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然重诺,君须记。”
“公子不似江湖人。”
青茗的手停在半空,竟不知如何放那枚棋子,叹息,“吹箫也好,下棋也好,靖姑娘都是不会的罢。
平日如何不寂寞?——青茗斗胆,邀公子回长安寒舍养病,如何?”
她慢慢的抬头看他,眼睛里有强自压抑的热切光芒。
“不似江湖人?”
萧忆情忽然笑了笑,那月光映着他的脸,竟然有些苍凉的意味,“姑娘出身官宦人家,自幼养尊处优,又怎知如何才是江湖……”
“能有姑娘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吹箫,下棋……那自然都是好的。
阿靖自小流落,是不懂这些。”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然后抬头,对青茗道:“可我这双手上有多少血,姑娘未必知道——但是阿靖却懂。”
青茗的脸色渐渐苍白,啪的一声,棋子掉落在枰上。
“这盘棋不必下了……我输了。”
她忽然伸手,拂乱了棋盘,眼里泪光盈盈。
她低着头,细细将棋子分开,分着分着,便又乱了。
她忙忙的将几粒杂进黑子中的白棋拣出,陡然间,她的手不动了,低着头,肩膀轻轻抽搐起来。
萧忆情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她,却并未动容。
“眼看的这病是没法治了,不敢再耽误薛姑娘的时日。”
明知她哭的原因,听雪楼主却淡淡的下了逐客令,那样漠然的口吻,和他平日口气大不一样。
“如果我说,你的病是有法子好的,只要你随我去了长安——你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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