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眼前开始朦朦胧胧出现一些画面。
就好像走马灯一样,我看到了穿着丧服抱着家人的骨灰盒呆站在火葬场门口,没有下雨,太阳很明媚,我甚至被晒得睁不开眼,只好眯着。
后来我买了墓地,又做了一堆法事把他们盖土下葬。
天地茫然,万物皆如寻常,只有我不再似从前,我孤身一人,留存世间,不敢死,也活不下去。
我看她浑浑噩噩回到家里,几日没收拾的饭菜已经霉烂,甚至有苍蝇蛆虫飞舞爬匿,我嫌恶心没再看。
过了段时间,房子就卖掉了,我搬进人山人海的大城市中心,我害怕孤独,我害怕空虚,我挤进人群最中央,买不起房,但我能租,于是租下了大楼顶层的房间,报了隔壁公司的职位,走进人群里,试图转移注意力。
雪姐看起来雷厉风行,但却总能注意到我的存在,帮我一把,指导我许多,跟其他冷漠等着看笑话的同事比起来,她是唯一的好人。
我被工作压得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我一边恶心恼怒,一边又庆幸我再也看不见个人独处时的空洞虚无。
直到末日爆的前一天。
我记得那天生了什么,其实跟寻常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我感冒烧了,跟公司请了病假,就躺在床上躺尸了。
我以为这不过是一般小感冒,烧了,吃点退烧药就能好。
只是,茫然之间,我又听到了父母的声音,也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他们在问我感觉还好吗?要不要给我煮点粥,要不要给我拿点草莓,或者别的水果。
母亲一拍父亲,叫他去煮粥,那个人端着一杯水和一盘水果拼盘在我床边坐下,帮我打开了轻缓的音乐,尔后坐在我身边温暖的温度让我睡意更浓。
我在意的人好像都在我身边,可我又偏偏清晰的记得,他们全都去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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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假象背后是无尽的思念和悲哀。
当时的我想着,干脆就这样死了算了,去地狱里和他们团聚也不错。
然后再醒来,就是末日三年之后了。
我看着这些画面飞闪过,那三年的景象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但隐约能看到人影变换,身边的人走了又来,好像系统的蓝球出现,她创造了新的生物,创造了三个人体,可是那黑影化作一滩烂泥,她终于停止实验,埋头奋力研究之后蓝球屏幕几经闪烁,最后停在鬼斩的脸上。
我有些愣,来不及跑到过去的记忆里看清磨砂玻璃之下的真实模样。
鬼斩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初见时的惊喜,相处时的沉稳满足,升级后的贪婪欲念,后来被我打击的失落,再到最后的惊慌失措。
我得醒来。
不论是哪件事,我得醒来找真相。
回马灯长廊前方一片空白,我无法回头去找过去的记忆,我就只能继续前进去寻找出路。
不知道在这无边际的白色里走了多久,我的眼睛早已疲惫,派不上用场,我只是麻木的抬脚走路,心里骂过好多遍那大楼的香水,最后也都归于平静。
然后我醒了。
鬼斩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胸膛上,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主人,您终于醒了。”
我哈哈一笑,喉咙里满是干涩,“我不会又睡了三年吧?”
他摇头,“没有,您睡了三天。”
……那你装得这么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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