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真不知道,楚沅却清楚。
一时间,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闪过的全是自己梦过的那些关于魏昭灵的画面。
“相比起王,公主的处境却是好了太多,她平安无虞地长到了十五岁,才算与王重聚,后来王登上王位,她便成了夜阑唯一的长公主。”
“可她偏偏喜欢了宣国的那位春和君,”
李绥真摇了摇头,“时年宣国与其他三国合谋算计我夜阑,王重病缠身之际,长公主姒一意孤行,坐上了宣国春和君派来的马车,跋涉山水终至宣国,嫁给了春和君。”
楚沅李绥真将那张从通史上撕下来的纸揉成一团,她忽然问,“你不是后来才当的丞相吗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他的家事”
“长公主走前,曾来过别吾王,我那时候耳朵好使得很,在外头听长公主说的。”
李绥真将纸团塞进衣袖里,再向楚沅时,神情便又有些复杂,“姑娘,你或许还并不了解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平常的人谁不想活着可王他,却偏偏拼了命的折磨自己。”
“先是为奴三年,后来又为灭谢氏江山步步谋算他早已是一身病骨,却偏偏在登上王位后就再不肯喝一口药。”
“也许他杀了谢岐,灭了谢氏王朝,就开始在等自己死的那天了。”
李绥真越说,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他选了太子清荣母家的一个少年住进魇都王宫里,我和张恪还曾做过那少年的老师,楚姑娘,你说王他是什么意思,我等能不明白么”
“也许是夜阑臣民压在他的肩上,所以王才选择等死,而不是自戕”
李绥真将那通史合上,“王一生苦痛良多,既然现在,他以为长公主没有叛国,以为长公主还活着那,我们就让长公主活着吧,那是他唯一的血亲,他珍视的长姐,也许这样,他就能好受些。”
魏昭灵幻想出了一个活着的魏姒,那是他潜意识里创造出的影子,一个从来没有背叛过他的长姐。
他从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楚沅无法想象的是,在她梦里慢慢长大的少年,到底是用了怎样的勇气与毅力捱过那些痛苦的岁月。
可她记得他的变化。
记得他那双好像永远也不会笑的眼睛。
自闭的小哑巴彻底逼疯了自己才算活了下来,可当他踩着血腥与尸骨一步步地走上这世间最高处时,他却又在盼着自己死。
仿佛这世间再无任何人与事,能令他听来,见,就觉得心中热切。
好像他存在于这世上的每一秒,于他都是烈火烹油般的熬煎。
当蒹绿再热了药端来,李绥真却将药碗接过来,递给楚沅,“姑娘,还是你去吧。”
楚沅也没犹豫,将药碗接了过来,在蒹绿与春萍推开殿门时,她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殿中有人在咳嗽。
楚沅知道他醒了,就连忙端着药碗掀开了重重的纱幔走到内殿里。
榻上的年轻男人已经坐起身来,此刻就依靠在床柱上,一张面庞仍旧苍白得厉害,他听见脚步声,偏头便见了楚沅。
于是他扯了扯泛白的唇,“你来了。”
楚沅“嗯”
了一声,将药碗端到他的面前去,“你喝药吧,喝了会好一些。”
可他轻抬眼帘她,却并不说话,眉眼间神情极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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