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太皇太后往龟苓膏里加了龟龄集,这两样东西名字虽相近,药效却相差十万八千里,她成了大英立国以来头一个吃了龟龄集的女人,要是说出去,准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太丢人了,难以想象她知道实情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皇帝抬手捂住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笑憋回肚子里。
早前她恨他蒙她吃羊肉烧麦,恨他罚她顶砚台,这回他可不是成心的,她自己乐呵呵把药吃了下去,出了事儿可不能怪他。
德禄看着万岁爷在东梢间门前旋磨打圈儿,虽说这事儿确实很可乐,但娘娘何其无辜啊,不能把她扔在又日新不管。
他走到槛外,隔着垂帘朝里头招了招手,把跟前侍奉的海棠和松格都招了出来,“今儿夜里主子娘娘想是要留宿养心殿了,你们预备娘娘的衣裳头面去吧,不传你们,你们就在体顺堂候着。”
海棠道是,拽了拽不住回头的松格,把她拽出了后殿。
“主子爷,眼瞧太阳平西了,主子娘娘这里……”
德禄迟疑地问,“上夜的事儿……”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上回她给他上夜,这回轮着他了。
皇帝叹了口气,“不必派人进来,朕看顾一会儿,回头在西边华滋堂安置。”
德禄应了声嗻,匆匆退出来,打人上西边换黄云龙被卧去了。
皇帝又消磨了一阵儿,待那股想放声大笑的劲头过了,才提袍进了又日新。
床上躺着的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见他来了,忙拽起被子蒙住了头。
皇帝站在床前说:“怎么了?你不是喊热么,这会子把脑袋蒙起来,万一续不上气儿,朕可救不了你。”
嘤鸣则是觉得没脸见他,不谈现在晋封了皇后,要顾全尊贵体面,就算是寻常的姑娘,在爷们儿面前流了鼻血也是件极端糟心的事儿。
她想不通,从小到大她都没出过这种乱子,为什么偏要在他面前现眼。
她心里懊丧着,可就如他说的,蒙在被子里要倒不上来气儿了。
不得已,她只得翻开被卧,红着脸,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一口气提到嗓门,险些就忍不住了。
但这会子不能暴露,要是让她知道内情,大概会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吧。
他摸了摸鼻子道:“朕陪你说说话好么?”
嘤鸣不吭声,背过身去,把自己蜷成了一只虾子。
皇帝没法儿,在东墙根的圈椅里坐下来,瞧着她的背影愣神。
这是他的床,她躺在他床上呢,这种感觉真不赖。
明明白白知道这是他的女人,不像底下妃嫔似的远着,时不时想端出主子的架子来。
在她面前他觉得两个人是平等的,因为这紫禁城中,能和他称夫妻的只有她一人。
嘤鸣呢,口干舌燥,满脸绯红。
身上衣裳要穿不住了,她想把自己脱光,这么着才能散热气。
可她还不糊涂,这是什么地方?哪儿容得她扒衣裳!
她心里猫抓似的,痛苦且煎熬地揪住了被子,拽过来撕咬。
结果满鼻子都是他的味道,那种龙涎和独活融合的气味,男人的气味,愈燎得她心火旺盛。
她呜咽了下,“我太难受了,八成要死了。”
皇帝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想象她委屈垂泪的表情。
他拖着圈椅往前挪了挪,“死不了的,才刚朕问过周兴祖了,他说没有大碍,明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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