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嘤鸣是个迟钝的人,对感情的感知没有那么迅。
就是糊里糊涂觉得这个人不错,能好好说话,也知道体恤人,比其他在旗的大爷强点儿。
就拿她阿玛来说,对家里当然是极好的,不管是福晋还是侧福晋,他知道两面哄着,两面周全,绝不有损嫡福晋的体面,也绝不让侧福晋受大委屈。
他在女人身上肯花功夫,这点家里的女人爱,外头的女人也爱。
所以纳公爷有红颜知己,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逢年过节送点稀罕巴物,平时再给点儿梯己,可以留情,但绝不留种,也不过夜。
他就那么潇洒地游走在女人堆儿和琉璃厂、戏园子之间,上值当差,下值想辙解闷,就他一个人身上,能看出如今祁人爷们儿的风貌。
从海家出来,福晋也不问话,进了府门就见侧福晋在二门上候着。
上前来问怎么样,福晋笑了笑,“问她自己个儿吧。
他们家太太我瞧出来了,是个好相与的,毕竟翰林家小姐,知书达理。
找亲家,就得找这样的,不能挑厉害的,回头娘家镇不住,孩子整天受窝囊气。”
一头说,一头捏了捏自己的肩,“唉,我算是替这些孩子操碎心了。
二丫头出去,接下来是三丫头。
姑娘是不愁嫁的,要紧一宗儿底下还有两个阎王,将来不知道谁家姑娘愿意入咱们门子。”
侧福晋一直担心的就是婆家奶奶不好处,听福晋这么一说,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即刻讨好地上去给福晋松筋骨,起腻叫了声姐姐,“您受累啦。
您瞧这个家,不都指着您么。
就说二丫头的婚事,有您张罗,什么都足了。
日后进了人家,婆婆也不敢给脸子、做规矩。
至于下头三个,润翮说了,将来做姑子,不劳咱们费心。
两个哥儿呢,日后有大哥哥扶持着,上军中历练历练,回来再为朝廷效命,总错不了的。”
福晋被她奉承得舒心,笑着啐她胡说,“什么做姑子,你叫润翮来,让她当我的面再说一回。”
润翮的嘴是骗人的鬼,一天一个说头从来靠不住,加上她才十三,且不拿她当回事。
侧福晋只是问嘤鸣:“三爷好吧?说上话了吗?”
丫头正伺候她盥手,她拿手巾擦着,憨憨笑道:“说上话了,挺好的人,还送我一个橄榄核儿。”
福晋和庶福晋对看了一眼,“橄榄核儿?这是什么道理?人家定了亲的往来,都送贵重物件,他倒省挑费,拿果核儿糊弄人?”
嘤鸣还是笑,把那个巴掌大的盒子呈上去,这一看,两位母亲再无话说了。
“一片匠心呐,可全在这里头。”
福晋说,“是个细致人儿,将来总不至于叫人操心的。”
办实事的人,又兼有做学问式的风花雪月,还有什么挑的呢。
嘤鸣躲过了宫里的选秀,可以正大光明许人家了,只等排个好日子过大定。
结果这当口,皇后娘娘崩了。
叹口气,把橄榄舟收回匣子里。
鹿格摘了帐上银钩,扭身说:“姑娘,明儿还进宫呢,这会子不睡,卯时睁不开眼睛。”
嘤鸣起身说这就来,收拾停当了脱衣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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