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画舫上建造的船楼,长约四十余尺,宽约十五尺。
笼统去,玲珑精致的四角亭盖,楼尖处飞檐翘角,亭楼外墙粉饰着彩画,浮雕祥云一层叠着一层,错落有致。
及至船舫内更是雕梁画壁,黄梨制的木门窗棂上笼罩着两层,一层绸棉,一层轻纱,墙根角落围成的一圈大理石边壁上,隔两三尺就摆着一座乌金铸的离兽炭火炉,熏烤着上好的金丝炭烧,带起楼内暖意融融,宛若早春。
曹知廉包下了整艘舫船,酒席则在最高的三楼,祁苏和楚娆到的时候,零零散散已经坐了些人。
主座的案台之下,列着两排平行的梨花木长几。
楚娆数了数,来这次宴请的也就是广陵城里九、十来家的商人。
祁家做的是粮食生意,百姓知道的多,便显得名头大,实际在这些个富贾里头排的并不靠前。
也因此,楚娆一进门,就到了坐在离入口最近的祁广耀和祁风。
祁苏是晚辈,他都没去行礼,祁广耀自然是不会自己主动招呼,尤其还吃了个暗亏,现下更是连话都懒得搭,但祁风就不同了。
他始终盯着门口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子。
一身珠络缝金的绯红锻裙,外罩着雪白兜氅,妖娆身段如雪中娇萼,虽说帷帽未褪,但这显然是楚娆无疑,平日里穿的随意都能让他夜夜肖想,更不用说现在的精心装扮,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祁风终究还是强压心头的邪念,循着礼节走向祁苏微微屈身,“堂兄,没想到你这次也有空前来,若是早些告诉弟弟,我们倒不如一起。”
祁风当然不是才知道,他出门前就到四九在门口准备车马,只是楚娆跟着来,就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祁苏闻言,没什么表情地冷声道“我与你何干。”
“这,”
祁风笑笑,“我是你堂弟啊。”
“便要一起走么。”
“我”
祁风语塞,他其实也就是客气一句啊。
楚娆就站在祁苏的另一侧,听这两人的对话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以前觉得祁苏说话不自觉地气人不好,好歹这次气对人了一回。
“哎,麻烦让让。”
不远屏风后走出来一个随从模样的少年,正好打断了祁苏和祁风二人的尴尬谈话。
“这位瞧着模样是祁苏公子吧,我家知府老爷已经替您备了席,就在那为首的左处。”
随从指了指第一排左侧的空位,“还请公子前去,老爷稍后就到。”
“好。”
祁风着往前走的祁苏和楚娆二人,也是奇怪了,他还以为是祁苏是会和他们一桌的呢,空欢喜了一场。
明明他们还占了九成呢,怎么祁苏能坐在最前面,首富陆家的对过这曹知府不会搞混了吧。
楚娆跟着祁苏走到了席边,她对此处倒很是满意,幸好离祁风远,不然怕是连茶水都喝不下去。
既是已到了室内坐定,帷帽也不好再戴,楚娆伸手就将发髻上的暗扣一拨,谁知她不小心拨反了,准备扯下帷帽时,头发丝儿嵌进了小圆扣里被纠扯住,拉的她头皮生疼,还卡着卸不下来。
几番折腾,楚娆泄了气,只得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身边左侧的祁苏,小声道“祁苏,你帮我开一下这帷帽上的暗扣,我不见。”
祁苏向后掠了眼,见楚娆的手抵在脖颈后项,便以为那暗扣就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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