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眼中微有湿意,眨了眨长睫,不让千思万绪凝成珠泪,喝了酒笑道“阿圆谢阿爹岁酒。”
沈拓依次起身,按着年岁,第四盏应是他喝的,偏偏何秀才却不动手,重新入座,拿筷子夹了香芋还夸“绵软香滑,又就酒又下饭。”
沈拓傻了眼,立在那好不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眼何秀才又一眼何栖,神色满是委屈沮丧,呐呐道“岳父大人”
何秀才只不理他,老神在在与施翎对喝了一盏这才笑道“你只让你娘子为你斟酒,休来找我。”
沈拓被泰山捉弄取笑,只当彩衣娱亲,又掉身对着何栖笑道“岳父不管,娘子可休要将我抛在脑后不理。”
何栖抿嘴笑,取过酒盏,双手举至齐眉,目光流转间且笑呤呤,道“郎君饮尽此盏,增岁添福,事事遂心,梁间之燕,日日得转,郎君离家切记早归。”
沈拓也双手接过酒,慢慢饮尽,酒中百味,直入四肢百脉,他道“娘子只管放心,我日后行动。”
他喝了酒不等何栖动手,取了最后一盏半弯了腰恭谨敬于何秀才“岳父请饮此杯,岳父添寿,百岁无忧,疾疫远离,身体康健。”
何秀才笑呵呵抚了抚须,接过道“大郎有心。”
吃过酒,贺过岁,何秀才笑道“吃过年宴,大家守岁。”
又让阿娣一块坐了,道,“家中没那些规矩,大节也不拘些旧礼,一并坐下吃酒。”
阿娣搬了椅凳,只占了一个边角,不敢太过靠近。
何栖也不勉强,由着阿娣小心坐那闷头吃食。
她平日不饮酒,岁节下也凑了趣,大家推杯换盏,说些顽笑,不知不觉便多吃了几口。
沈拓笑道“桃溪小城,虽是岁节也不显得如何热闹,不过走亲访友拜年吃席。
灯节也没好的花灯,不过商铺应景挂几盏灯笼,夜市喧嚣也只是百戏,游游夜船。”
何栖吃着荸荠压压酒气,微侧着脸沈拓,眼里略有狐疑,好生得怎么提起灯节来正想着,便见沈拓冲他偷偷眨了下眼,立时醒悟过来,道“那你只说何处热闹我只听闻禹京岁节前后近半月,火树银花不夜天,玉壶光转,灯火辉煌。”
施翎好奇道“真的有这般景象不知何时亲见一眼。”
拿手肘捅捅沈计,“小郎他日春闱高中,做了天子门生,说不得还能跨马游街呢。
到时做个官,好生禹京佳节。”
沈计不防,差点被他捅到桌子底下去,荤酒性烈,他吃得微醉,冲着施翎做了鬼脸“施大哥只拿我取笑。”
沈拓在旁道“禹京太远,不过闲谈。
宜州倒可去一趟,宜州也办灯节,纵使比不得都城,张灯结结,鱼龙歌舞也是极少见的盛景。
初十打了春牛,衙中十五仍有假,宜州也不算得路途遥远,不如雇了车举家前去花灯过元宵”
他话音一落,施翎已经开始拍手叫好,立起身道“正是正是,一年忙成拉磨的鬼,去宜州过个好节,也开开眼界。”
沈计虽然想去,却忧心花费为巨,因此不吭声。
何秀才了何栖一眼,见她唇角含笑,眼中似有期待,想着他们少年夫妻,新婚又聚少离多,又逢佳节,何必浇他们冷水,便笑道“大郎带了阿圆一同去,我年老禁不得舟车,便不去凑趣添事,我与你们守门。”
沈拓忙劝道“桃溪与宜州官道平稳,并不颠簸,我们游玩又不急于赶路。
岳父同去,路上行程不必担忧。”
何栖也道“阿爹在家女儿如何放心,一同去才好。”
沈拓又使眼色给施翎,施翎忙道“何公不去,我们去了有什么意趣反显我等不孝,别家定要闲话我们将大人抛下,再者,嫂嫂第一个没了兴致,我第二个没了兴头,小郎第三个提不起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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