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十三年,两兄弟同时金榜提名。
哥哥二甲第三名,弟弟二甲三十七名。
窦家至此真正地富贵起来。
之后哥哥考中了庶吉士,留在了翰林院,在行人司观政。
弟弟则外放南昌府的进贤县做了一名县丞。
窦昭的高祖父到底福浅,风光了没几年,就驾鹤西去了。
死的时候,两兄弟都不在身边。
两兄弟回乡守制,除服后,回京待缺。
哥哥是庶吉士,曾在行人司呆过,很快就谋了个都察院御史的差事。
弟弟蹉跎了大半年,才在哥哥的打点下谋了个云南按察司经历司经历之职。
在弟弟的印象中,云南穷山恶水、瘴雨蛮烟,有官员在赴任的路上就暴病身亡,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若是继续留在京都候缺,一来是他们两兄弟初入仕途,好的差事未必能弄得到手,二来朝官命官三年一升,等他谋个好缺,哥哥只怕早就升了从六品。
他越想越觉得没意思,索性辞官回了真定县。
赵氏的日子过得既体面且舒心,要说有什么足之处,就是两个儿子都在外为官,她怕自己死的时候和老头子一样,没有儿子送终。
窦耀成回乡,她自然是十二分的愿意。
反正大儿子仕途顺利,二儿子回来,正好在她面前尽孝,还可以帮着管管家里的庶务。
顶着进士及第光环的窦耀成和窦家的那些先祖相比做起买卖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在京都兑成的银子不再卖饰品,而是做为印子钱,或放给那些穷翰林;或放给了那些刚刚谋了差事外放需要大笔银子应酬和置办官轿官服的七品芝麻官;或是放给回京述职需要请客送礼的封疆大吏。
之后随着这些官员的升迁罢黜,窦家开始插手河道的石料、九边的粮草、南江的盐引……
银子像水似的涌了进来,让赵氏和窦焕成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已是都察院右佥事的窦焕成不止一次的告诫弟弟:“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你还是藏拙些。”
窦耀成不以为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我这也是狐假虎威。
你致仕了,这买卖我也就不做了。”
窦焕成却觉得这钱赚得不干净:“南货北卖,挣得好歹也是辛苦钱。
你这样,是官商勾结!
是国难财!”
窦耀成冷笑:“大兄这个时候嫌钱脏手了?哥哥要买宋刻孤本的时候怎不嫌钱脏?要资助同僚遗孤的时候怎么不嫌钱脏……”
“你!”
窦焕成气得嘴唇抖。
两兄弟不欢而散。
赵氏看着心里难过,劝窦耀成:“你就听听你阿兄的吧!
他在都察院任职,纠劾百司,见得多,他不会害你的。”
窦耀成不想母亲担心,又不愿意向大兄低头,随口道:“您看那些做官的,哪个不争着巴结?不必开口,自有人送吃送喝送银子,还怕送了不收。
我和大兄不一样,我一天赚不到银子一天就没吃的。”
赵氏却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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