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
雒阳这座古城连日来被厚重的阴翳所笼罩,天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帷幕遮蔽,空气中弥漫着沉闷与压抑。
街道上行人的步伐匆匆,皆因这连绵不绝的阴霾而感到心情沉重,就在人们期盼着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之时,一场暴雨骤然降临。
雨点如同天际裂开的口子中倾泻而出的珠子,猛烈而决绝,它们敲击着地面,出阵阵急促而有力的声响。
雨水迅在路面上汇聚,形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带着落叶和尘埃,急匆匆地流向低洼之处。
当袁绍来到庭院处时,现今日来聚在庭院门口来参加文会的人简直少得可怜。
且这些面孔中,几乎大半都是来自雒阳以外各郡县的新面孔。
不难猜测,其中原因究竟为何。
袁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在门前向门口的众人深深行了一礼后,推开了庭院的门,大步向内走去。
庭院内,早就在每个座位之旁搭好了对应的雨遮和案几上用于取暖的火炉。
士人们鱼贯而入,各自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在雨遮下,脱下了自己的雨披,抖落上面的水珠后,将其搭在身后的架子上。
伴随着雨声,风声,脱衣声,还有诸位士人密切交谈声。
“王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一位士人在将湿漉漉的雨披挂在架子上,然后对着坐在身旁刚刚入座的一位中年男子拱手行礼。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也拱手回礼,“顾兄,上次颍川学堂一别,已有八年光载,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里重逢,真是幸哉。”
顾姓士人闻言,心中也是一片感慨。
回想起两人一起在颍川学堂求学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足足有八年。
八年时间,恍如隔世。
前两年两人离开颍川学堂的时候,还时常有书信联系,不知何时便书信便渐渐稀疏,直至最后完全中断。
如今再回看王兄,模样已与之前大相径庭,虽能依稀看到对方年少时的影子,但曾经的青涩和稚嫩已被成熟和稳重所取代。
此中各种变化,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王兄昨日在哪里落脚?”
顾姓士人突然问道,“如若不嫌,今日可否到我那儿一叙?”
王姓士人听到提议,神情一怔,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拱手微笑着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八年未见的疏离之感,就在二人一问一答的寒暄中逐渐消散。
“顾兄,今日辩经,我可不会再向当初在学堂一样那样轻易落败了。”
王姓士人笑着说道,“虽说昨日未能休息好,但我倒是让你看看,我这八年来的收获。”
“你也未曾休息好?”
顾姓士人微微一愣,随即调侃道,“王兄莫不是像以前那样,辩经还没开始,就已经在为自己的落败提前找好了理由?”
“非也。”
王姓士人摇了摇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昨日城门即将关闭之时,我才姗姗抵达雒阳,寻了个住处,不知为何,半夜外面竟喧嚣不已,吵闹声让我难以入眠。”
“我猜想,或许是有什么大事生了,不知顾兄可知何故?”
王姓士人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听到此言,顾姓士人嘴角微微下垂,本来想以沉默应对,但看到王姓士人疑惑的神情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王兄,有所不知,近日京里生了一件大事。”
“”
“昨日文会上,那中黄门夏恽带着张让的命令,率领羽林军包围了文会,不问青红皂白便带走了一大批士人。”
“雒阳几乎有名有姓的士人家里都遭到了搜查,就连晚上都没有停止,恐怕都内狱现在早已人满为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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