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事事如愿?
就像她坐在车里,回程的路上一连堵了叁个红灯,五分钟了,还没过一条六百米的道,现在只能看窗外绿枝摇摇,树影绰绰。
S市多水,前几天又浇了一场雨,入秋之雨,送来阵阵寒,宣告炎炎之夏的逝去。
树叶子色浅,树干子色深,清新又沉郁。
韩宁叹了口气,摸了一把裙子上的划口,唾道,这都什么事啊?
倒霉。
韩宁确实打扮地漂亮极了,认真描摹的妆容,精心搭配的衣裙,还用留味更持久的香水,今天刚到办公室的时候,谁见了都得哇一声。
她想,前几次见谢程一也太潦草了,古与的时候不提,在昌锐开会时,她脸色肯定很别扭,至于那次麦当劳和漳晃山,她T恤短裤,素着张脸,痘痘反而是最抢眼的存在。
这样可不行,她不一样了,她长开了。
韩宁对着写字楼的镜子左扭右扭,左看右看。
镜子里的女人脸颊流畅,下巴尖尖,雀斑和痘印被遮起来了,肤色无暇白皙,一双星子般的眼睛勾勒得动人,哪里还有过去的影子?韩宁舔了舔唇角,势在必得。
其实也不是势在必得,还是有点忐忑,她抽了一口气。
深呼吸。
缓慢吸气,匀速地吐息,然后走出去。
和未来翻译的领导谈得爽快,价格合适,韩宁指定谢程一的理由也有理有据,毕竟他负责过昌锐原料公司的交传翻译工作。
在对方领导眉开眼笑之时,韩宁同他握手,起身的时候受了下阻,她没多想,直接站起来,然后听到一声相当轻微的撕拉声。
老领导听不见,韩宁听见了,也感受到了,风从大腿根缓缓灌进去,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略略低头,瞥见那张椅子扶手处有个尖锐的突起,勾住了她丝裙的一角,此刻一块长条状的碎布挂在上面,无助地招摇。
这什么破椅子啊,刚才怎么没感受到这里还有个武器啊,韩宁的心都碎了。
价格高的不代表质量好,名牌货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韩宁终于明白洛小甲消费时常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韩宁用自己的包遮住那点局促,又转身和谢程一握手。
他的手干燥暖和,她的手带了冷汗,掌心有点冷,有点湿润。
其实划痕并不算大,破得并不算特别明显,但韩宁靠着鲜亮外皮鼓起的勇气就好像是被针扎破了,她的危机处理能力一下子降到谷底,心想着如果两个手提螃蟹礼盒,就没有手挡住自己的裙子了,是要继续不体面地送礼吗?还是趁没有眼光注意时就这么离开?至少现在的印象没问题吧。
韩宁更倾向于后者,在心里叹道,就不能让自己漂漂亮亮,光彩照人地和谢程一见一回?
她有点泄气地收回手,满是凉意的指尖顺着谢程一的掌心划过,再无意而暧昧地轻触到指腹,最后心有不甘地垂在身侧。
“那今天就告辞了,”
韩宁对着老领导笑了一下,“材料什么的,我会发到谢老师的邮箱,之后就拜托了。”
“哎,好好好,得您看重,咱们未来翻译必然竭尽全力,来,小谢你送一下人家。”
“不用了,不用了,谢老师也是忙人。”
她赶紧摆手。
“没几步,送一下,送一下,再忙,送您的时间也是有的。”
“韩组长。”
谢程一念了一声,夹在他们俩的你一句我一句里,没说什么,只是那双眼,就这么看着韩宁,好像在说领导的任务,你推辞,我也为难。
韩宁哑住。
好吧。
她妥协。
谢程一站在她的身侧,韩宁端正站姿,拽紧小包,在电梯门合上的几秒里,继续朝外面的老领导摇了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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