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隔着峡谷都能听见博噶尔人过新年的歌舞声,他们要过三次新年,十一月一日一次,十二月一日是大年,再就是一月一日过第三个年。
过年过的如此漫长真是幸福,刘仲羡慕的两眼放光,沈嘉木给他的课业又重又多,很久没有出去玩了,他开始怀念起刚刚来的日子。
转眼到春耕之前,阿奴在学堂宣布放假,每年第一朵桃花开时开始春耕,也是阿依族新年伊始。
孩子们欢呼着冲出学堂,沈嘉木笑眯眯的跟出来,后面是蔫头耷脑的李长风和刘仲,沈嘉木又给他们布置了一大堆功课。
自从发现李长风居然钻起一个叫尧娑的阿依族姑娘的小竹楼,“无媒苟合!”
沈夫子气得发抖。
他管不着阿依族的放荡风俗,管自己的徒弟还是没人敢置喙的。
他将李长风训斥了整整三天,据刘仲估摸他这个舅舅做夫子也就这三天最过瘾,半天下来不用喝一口水的。
十二等人见状立刻转为地下工作,偷偷摸摸倒是别有趣味,其实沈嘉木倒不会去管他们。
李长风被拘在屋子里做功课做得昏天黑地,尧娑一怒告到阿奴那里,阿奴摊摊手,拴不住男人那是你没本事。
尧娑没想到被一个孩子看低,但是想想阿奴降服纳达岩的本事,又无话可说,寨子里的女人们至今没有一个能让他多看一眼。
她赌气吹着竹叶在李长风屋外转了几天,却得不到回应,恼恨他心肠凉薄,转头又与一个阿依族男子相好。
李长风闻知尧娑这么快就变心如遭晴天霹雳,初恋夭折让他萎靡不振了好长时间。
刘仲和云丹只好陪着他,丹派的伤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也跟他们瞎掺和。
新年的祭祀牺牲仍然是猴子,阿错他们早就猎好了。
每年的祭祀阿依族都要杀掉几十只猴子以替代人祭,猴子太像人,若是丑一些的猴子还好,这里有一种猴子一身雪白,非常可爱,宛若林间精灵,阿奴每每看了都不忍心。
这次又是那种白猴,刘仲几次欲言又止,阿奴在猴笼边上转来转去,见它们叫声凄凄,一双双眼睛哀婉的看着她,她最后咬咬牙,找来阿错将猴子放了,说以后祭祀全部用家畜。
阿错担心族人反对,阿奴又叫阿罗和阿都去抓大只的山鸡,抓到的山鸡务必用鸡爪谷喂得饱饱的。
祭祀那天,见祭品改变,伽末家和夏林家首先发难,阿奴的舅舅伽尔气势汹汹。
阿奴慢条斯理的胡诌:“我梦见了阔阔和阿妈了,他们现在过的很好,就是祖先对每年的猴祭不满意,猴子太臭了。”
这是什么理由?族人起了微微的骚动,阿奴继续说道:“而且猴子不能替代奴隶,他们只会捣的一团糟,什么也不会做。”
底下的人脸色都变了,阿奴是要改用人祭?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伽末家没有了反对理由,纳克家和夏林家一下子没有声音。
据说几百年前主人去世时,都有一批人要殉葬,如果阿奴恢复人祭,最先倒霉的就是本来身为奴仆的他们。
随后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祭恢复。
阿奴听见他们反对的低低声浪,微微一笑,久到众人都惶恐不安的时候,她叫阿错拿来一个竹子编织的人形物,那个竹偶穿着棕丝衣衫,脸上五官齐备,她说道:“阔阔说用这个可以替代,中原汉人祭祀用的是纸人纸马,或者是木偶,博噶尔人也有用竹偶。”
伽尔冷笑:“什么都是你一个人说的,这个可以替代人么?你哪有那本事?”
众人想起阔阔也说过阿奴没有巫女的法力,心中惊疑不定。
阿奴一脸无所谓:“那就用人祭好啦,猴祭太不恭敬。”
几百年来相互通婚,阿依族血缘关系如犬牙差互,人人都是亲戚,不管送哪个上祭祀台大家都不愿意,即使是祖先的要求。
族人们当即对伽尔怒目而视,伽尔没想到盟友一下子倒戈,顿时要说的话哽在喉咙口,说不出咽不下,难受之极。
纳达岩维护道:“阿奴的巫术是不好,但是她的预言梦却很灵验。”
“对啊,那次我们掉进金沙江,阿奴就说梦见我们没死。”
昆达马上应和,上次一起跟去的族人也想起有这么回事,纷纷赞同昆达的说法。
伽尔和夏林家的长老季松不服,最后伽尔说道:“若是今年鸟卜不吉,你就要让出族长的位置。”
一些看好阿奴的族人不干了:“哪有这样的,就是美蒂在的时候,鸟卜也没有年年吉利的。”
阿奴心里冷嗤这个村长我还不想做呢,嘴上却气势十足的应道:“好。”
烧了二十个竹偶后,又宰了一只大额牛和十只鸡,阿奴觑见众人的表情微微满意,于是起身前往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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