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脑在激烈叫嚣,猛地起来还在病床上的哥哥。
她不能进监狱。
廖东来手臂被划了一刀,像头暴怒的野兽,想冲上去抢夺温桐的刀。
“你们再敢过来一步,就一起下地狱吧。”
一声闷雷,大雨滂沱而下。
王业赶到的时候被淋了个透,到春风小区楼下时,远远看到一个黑西装的高大男人迎面走过来。
后面跟着的助理撑着伞,但作用不大,许是他走得急,半边肩膀还在不停往下滴着水。
两人在楼梯口碰到,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王业直觉他和自己应该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楼梯间下来两个准备推电动车躲雨的住户,对话如同炸开的惊雷。
“要打死人了,造孽啊。”
“这个姑娘还回来干什么啊,亲妈跟后妈一样,哪有一年不挨打的。”
“唉,我也是这么说,上辈子杀了人投胎到吴艳肚子里。”
王业听得心惊肉跳,急忙慌慌张张上楼,那个男人也立刻跟了过来。
“在几楼?”
“五楼,501。”
王业三步并作两步,差点被台阶绊得摔一跤。
五楼楼梯,温桐和他们恰好碰见。
暴雨黑了半边天,楼道昏暗无光,但她认出来了是谁,下意识松了手,厨房刀应声坠落,“叮”
的一声,像咖啡馆廊前晃动的风铃,悦耳好听。
“王业哥。”
“江总,你们来了。”
她想笑的,可是眼泪越笑越多,滑稽极了,她垂下脑袋悄悄用衣服抹掉——
“温桐!”
“桐妹子!”
仿佛秋天被风吹落的枯叶,她骤然向前倾倒,滚下楼梯。
她看见了他们放大的瞳孔,里面印着一个小小的她。
双眼红肿,披头散发,嘴角还在渗血。
真丑。
【凡神所造的事物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则没有一样是可弃的。
】
温桐脑内一直盘旋着这句儿时在教堂听到的话,那时去教堂礼拜会送挂历、鸡蛋之类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这句话时不时会浮现在耳边,对此她一直怀着某种虔诚的信任,并在一些不太好过的日子里激励自己。
往事如同走马灯,随着这句话从头播放。
爸爸离开她,他说他会回来看她;六岁第一次被吴艳打,她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更乖;小学,她拿着满分的成绩单给吴艳签字;初中,她为初潮而恐惧担忧;高中,她去工厂赚取学费;大学,她坚信自己可以带哥哥过上自由的生活。
这句话为她编织了完美的骗局,无数美好幻想对应的是她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无望的人生。
爸爸不会回来了,她过不上自由的日子,甚至在23岁的时候,她仍然被打在地上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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