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飞扶额不语,宫惟笑嘻嘻说:“行了少侠,知道你不是老实人了,走吧。”
尉迟骁:“胡说八道,你又知道我什么!”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出了客栈,御剑而行至临江都城中心,满街行人熙熙攘攘,城内最华丽气派的“太白楼”
正矗立在眼前。
掌柜的见了玄门修士,不敢怠慢,立刻亲自将他们引至二楼珠帘隔开的雅座,宫惟还在一脸柔弱地捂着心口跟尉迟骁哭诉:“少侠你心里竟然是这么想我的,我好歹是你未过门的道侣……”
尉迟骁面红耳赤:“不!
没这回事!
把玉佩还给我!”
尉迟少侠只是跟来监视的,孟云飞也轻易不沾人间水米,只有宫惟点了只又肥又嫩的醉鸡,啃得津津有味。
尉迟骁用小火炉温了壶花雕酒与孟云飞对酌,见状又忍不住要训他:“你瞧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辟谷,一辈子靠吃化食丹吗?就这样你还想炼出金丹,还想得道成仙?”
化食丹能化去腹中五谷,但很损灵力,寻常修士不敢多吃。
宫惟上辈子是拿化食丹当糖豆磕的人,闻言毫不在意,兴致勃勃地拿了把小银叉剔鸡翅膀肉:“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尉迟少侠。
何谓大道?大道乃顺应自然。
有生有死,有喜有怒,有得有失,有聚有散;对人对事都别太执着,有缘相聚固然喜悦,缘分尽了就随它去吧。
譬如说我喜欢吃这只鸡,但世间万物皆有定时,待会它就会被我吃光……”
尉迟骁简直哭笑不得:“你这样一辈子也修不成仙,过几十年老了死了怎么办!”
宫惟却狡黠地瞟了他一眼,反问:“你修仙求道就是为了避死吗?这么想是飞升不了的哦。”
孟云飞抚掌笑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尉迟骁一拍桌:“他这明明是大愚若智吧!”
宫惟说:“你听我再举个例子就明白了。
当年仙盟宫大院长,与应盟主并称双尊,算是比你们更接近‘大道’对吧?还不是被徐宗主一剑戳死了。
虽然这算横遭非命吧,但至少说明修仙求道是不能避死的,而且死后还被戮了尸……话说我突然想起来,之后怎么样了?”
尉迟骁道:“你这都离题八万里了!
——什么之后?
“戮尸之后呀。”
宫惟自然地问,“那么大一仙尊,难道死后埋在沧阳山桃花林里了?”
这话问得时机和对象都太巧妙了,毕竟世上再没人能比剑宗的亲侄儿更知道后续内情是如何展的。
果然尉迟骁皱眉道:“当然不会,这话你可千万别傻乎乎跑去问别人,传到徐宗主耳朵里你这条小命就算是废了——法华仙尊仙逝后,剑宗亲自登门讨还尸身落葬,见徐宗主闭而不应,就一剑劈碎了沧阳山石碑。
正要冲突起来的时候,应盟主从岱山仙盟一剑驾临,亲自冲上璇玑殿,与徐宗主凌空斗了一场,才把宫院长的尸身从他手里抢回来。
彼时尸身已经有所损坏……”
宫惟大惊:“徐宗主败了?!”
“……”
尉迟骁向左右瞟了眼,才压低声音道:“败了。”
关于应恺和徐霜策谁比较强的问题,玄门各家内部大概争了得有个二三十年,直到徐霜策破掉杀障、率先进入大乘境后期,才有了天下第一人的说法。
但说法归说法,这两人从没翻脸打过,因此也不能真正分出胜负来。
修仙界流传最广的坊间小报《开元杂报》偷偷举行过多次投票,徐霜策每次都以微弱优势胜出,不过直到死前一个月宫惟都还在坚持不懈地投应恺。
虽然一次胜负不足以论强弱,但徐霜策竟然会输,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宫惟万万没想到为全天下解开这一谜团的竟然是自己(的尸体),一时不由为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感慨万千,问:“那后来尸身落葬了吗?”
“传说是葬在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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