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虽然他从没来过鲁德娄,但却知道做什么和怎么做。
斯达克梦中常来这里。
他开着一辆偷来的破本田车驶离大道,在距波蒙特家一英里半的地方停下来。
泰德去学校了,这很好。
有时他搞不懂泰德在做什么或想什么,虽然他努力的话总能知道泰德的情绪状态。
如果他发现和泰德联系很困难的时候,他就摆弄一枝贝洛尔铅笔,那是他在休斯顿街文具店买的。
这很有用。
今天很容易,这是因为不管泰德对警察说了什么,他去大学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他已经超过最后期限了,他相信斯达克会跟他联系的。
斯达克的确想跟他联系,的确很想。
只是他并不准备像泰德预期的那么做。
当然更不是从泰德预期的地方跟他联系。
快中午了。
在他停车的地方有些野餐的人,但他们或是围在草地的桌子边,或是聚集在河边石头的烤肉架旁。
当斯达克从车上下来走开时,谁也没有看他一眼。
那很好,因为如果他们看见他,他们一定会记住他。
对,记住他。
但无法描述他。
他迈步走过柏油马路,然后沿路向北面的波蒙特家走去,这时斯达克很像h。
g。
威尔斯笔下的隐形人。
一条宽宽的绷带裹住了他的前额,另一条绷带裹住了他的下半边脸,头上扣着一顶棒球帽,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件马夹,手上戴着黑手套。
一种黄黄的脓状液体像树脂一样不停地流出来,浸透了棉纱,弄脏了绷带。
更多的黄色液体从墨镜后点点滴滴地流出来,他时不时地用他那副薄薄的仿羊皮手套把它们从面颊上抹去。
由于这些液体在慢慢变干,手套的掌部和手指部都变得粘乎乎的。
绷带下面的很多皮肤都已脱落,剩下的也不像是人的肌肉,而是黑色的、海面一样的东西,不停地渗着液体,这种液体看上去像脓水,黑乎乎的很难闻——像浓咖啡和墨水的混合物。
他走路时头稍稍向前低着。
迎面开来得几辆车上的乘客看到的只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戴着棒球帽,低头避开刺眼的阳光,两手插在口袋里,帽舌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一切,如果他们更仔细地看,也只能看到绷带而已。
从他身后开来向北去的汽车上的乘客当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离班戈尔和布鲁尔这两个姐妹城市越近,就越难走。
离城市越近住宅发展得越快。
波蒙特家所在的鲁得娄仍处在郊区外围可称作边远社区的地方——但它又不算偏僻地区,可也肯定不属于城市。
每座房屋占地面积都很大,它们之间不是用灌木树篱隔开的,而是被狭长的树林带和石墙分开的。
碟形卫星接收器在地平线上时隐时现,看上去像入侵的外星人的先头部队。
斯达克沿着路边一直走到克拉克家。
泰德家就在隔壁。
他从克拉克家前院拐角抄近路穿过,院子里干草比青草还多。
他向房子瞥了一眼,窗帘拉下来挡着阳光,车库门紧关着,克拉克家房子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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