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裴钰心头大骇,只见对方行如游龙,长剑的虚影变幻不止,自剑尖淌落一滴殷红鲜血,啪嗒一声,穿过呼啸的疾风。
巨大的压迫感硬生生挤压着骨髓。
他又惊又疑,在混乱的思绪里,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久前裴渡所用的,似乎是千剑门的招式。
而现在,是剑宗。
效仿各大门派的杀招,这是谢镜辞出了名的爱好。
――为什么这小子也会同她一样?!
剑宗,主杀,崇尚一击毙命。
繁密的剑影源源不绝,裴钰察觉剑风掠过,没做多想向下格挡,没想到对方长剑一挑,顺势侧攻,一套变招行云流水,根本容不得他有任何反抗。
在那一瞬间,裴钰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悔恨。
他根本不是裴渡对手。
无论之前还是现在,无论有无剑骨灵力,那人都远远在他之上。
这场对决从头到尾,除了最初的先制人,他一直没有能够出手的时候。
这是彻彻底底的惨败,被碾压得毫无悬念。
他明明一直都在努力修炼,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剑尖抵上喉咙,被四周敞亮的明灯映出微光。
与裴渡对视的瞬间,望着那双漆黑眼瞳,裴钰清清楚楚地明白,他完了。
一切全完了。
他会彻底成为修真界里所有人的笑柄,永远抬不起头。
裴渡出剑快,收剑同样很快。
他不知在思索何事,神色与语气都极淡,没有被陷害后的恼怒,亦没生出大败敌手的欢欣,不过轻声道了句:“承让。”
裴钰急火攻心,自喉间吐出一口鲜血,两眼直,恍惚得像在做梦。
“要我说,什么‘勤修苦练’,你在练剑的时候,莫非裴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有人出言道:“凡事只想着自己的好,把所有罪责推给旁人,如此心性,也难怪成不了大事。”
“对啊,而且纵观这些年,二公子吃喝玩乐的时间不在少数吧?”
又有人附和:“我可听说小少爷经常整日闭门不出,苦修剑术,这在我们学宫是出了名的。
你花天酒地,人家在练剑;你寻欢作乐,人家还在练剑,到头来不如人家,就把原因归结在天赋上……这没有道理吧?”
“同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之前抓着他领口质问的少年厉声:“此人心术不正,骨子里就烂透了!
今日之事与那日的鬼冢何其相似,指不定是他故技重施,想要再用一次栽赃陷害的把戏!”
此言一出,正殿中立即响起议论纷纷。
如今的修真界里,恐怕没人不知道鬼冢的那场变故。
传闻裴小少爷为篡夺家主之位,于悬崖设下重重陷阱,只为置白婉与裴钰于死地,所幸裴风南及时赶到,力挽狂澜。
此事是真是假,众说纷纭,但此刻看来,究竟谁才是用心险恶的那一方,答案不言而喻。
“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少年咬牙:“裴钰害了这么多人,不如在此将他了结,也算除去一大祸患。”
“我倒觉得,不如先行留他一命。”
谢镜辞淡声道:“他的所作所为一旦败露,按照律法家法,都应当接受重刑、剔除仙骨,比起直接让他死去,这种方式更能平息怨气吧。”
她自觉无视裴钰恶狠狠的视线,挑衅般挑眉一笑:“我建议将他绑好留在此地,等出了秘境,再看裴二少爷如何交代。”
当了这么久的恶毒反派,她早就对一个道理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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