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只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没有换鞋,穿着高跟鞋径直走进去,在一张单人沙上坐下。
高跟鞋踩过去,在燕北耳边留下一串清脆的声响。
薛皓月知道他听清了自己的话,抬手撩了下耳侧的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潇洒淡然一点:“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燕北阔步走到她跟前,眉心深深地拧起,精致的眉宇间添上薄怒,语气刻意压制着,才不至于让自己火:“你的意思是……要和公司解约,从此退出娱乐圈?”
如果他的理解没问题,那么她刚才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没错。”
薛皓月仰面,迎上他的目光,牙齿咬紧了,没露出分毫怯意。
“薛皓月,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你和公司不久前才续了六年长约!”
燕北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上位者的压迫。
薛皓月闻言,心下一沉,仿佛瞬间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她以为他听到她要解约,先问的是原因,没想到他居然拿合约说事,是担心她违约以后,接下来那些通告都要付诸东流吗?
果然,在他眼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利益。
“我保证,我会按照合同上的条款,赔付相应的违约金。”
薛皓月眼珠转动,快眨了下眼,那股泫然酸涩的感觉又来了,她真想骂自己没骨气。
或许是看出她决然的态度,燕北有些坐不住了,身体陷进沙里,修长的手指交握,沉声问道:“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只要你说出来,公司会尽力帮你解决……”
他试图挽留,薛皓月却洒然一笑,摇了摇头,在他说出更多的解决办法前,她倏地前倾身体,轻声问道:“你喜欢过我吗?”
这句话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燕北未说出口的话生生被掐断,戛然而止,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度僵住。
客厅里的空气都好似被这句话挤压殆尽,气氛凝滞,陷入可怕的沉寂。
沉默良久,燕北轻启薄唇:“你……”
“我没有疯,也没有魔怔,更没有胡说八道。”
薛皓月堵住他所有的猜测,“我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是一点点心动也行,至少要让她清楚知道,才能彻底放下,不然她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只要想起来就隐隐作疼。
这一点疼不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却会让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受到无法安眠。
薛皓月太过认真执拗,燕北也没敷衍,沉下心自省,他喜欢过薛皓月吗?
本来以为这个问题无解,可是很奇怪,当他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没太费力心里就有了清晰明确的答案。
过去那些点点滴滴都涌上脑海,如深深篆刻进去,包括一些很小的细节,他都记得分毫不差。
他应该是对她有过好感,也不止一次的心动,或者还有点喜欢。
燕北被心间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摄住,久久没能回神,很多事情在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大年三十那晚,她被谭秋生接走,他心情躁郁难耐,宋遇他们离开后,他将酒瓶里剩下的红酒都灌进了胃里。
掌控不住自己情绪的经历前所未有,他再也不想尝试,于是就将那些刚冒出个尖儿的想法掐死在摇篮中,拼命地压在心底最深处。
身处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圈子里,他有太多繁杂的事情要处理,没空想儿女情长,就连与明家大小姐见面,他也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
……
漫长的等待中,薛皓月的耐心一点点耗尽,眼眸里的光像被蒙了尘,黯淡下去,再也亮不起来。
“关于违约后续的事,我会委托律师来跟公司的法务部谈,该赔多少钱我会一分不差地打到公司账户。”
薛皓月恢复了进门时的冷淡,手摸到口袋,里面有一枚打火机,不是燕北当初那枚,是她自己买的。
她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这也是她过来时在路边的市买的,她不太熟练地撕开烟盒外面的塑料膜,从里面扯出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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