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妻虽然还有许多旧思想,但毕竟接受了很多新观念,见识也比寻常农家人高,又真心疼孩子——当年鲁盼儿高小毕业时,自己也很容易就说服他们继续送女儿读书。
鲁盼儿上高中的事说定了,可杨瑾并没有忘记鲁家的实际困难。
就笑着帮忙出主意,“修水渠时可以让丰收和丰美跟着我到知青点住,饭也在知青点吃,你们家交点粮食就行了。”
鲁副书记从当队长时就对自己特别关照,自己一直记在心上。
“不用了,不用了,”
鲁满堂和王巧针异口同声地说:“杨老师已经很忙了,我们再想办法!”
他们相信杨老师,是相信他有见识,懂得多,但是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照顾孩子,却不会放心。
而且,杨老师与自己家非亲非故,没有那样的道理。
王巧针就说:“盼儿四五岁的时候已经学着做饭、带着弟弟妹妹们过日子了,丰美也该学学了。”
丰美和丰收是双胞胎,丰收是哥哥,丰美是妹妹,可是有了家务,第一个想起来是还是丰美。
不过农家就是如此,男人是主要劳力,在田里辛苦一天,回家后就不会再做家务了,而哪怕王巧针这样的妇女队长下田做了一天的农活,回到家里也一样要担起大部家务的。
很多事情不可能一下子都改变过来,而且,丰美学着做些家务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杨瑾便笑着起了身,“那我就走了。
鲁盼儿聪明肯学,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王巧针站了起来送客,“盼儿真就如杨老师的话才好呢。”
鲁满堂落在后面,“杨老师,你的烟忘在桌上了!”
说着几步赶上来将烟盒递过。
杨瑾摆摆手,“这盒烟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不吸烟,鲁副书记就留着吧。”
其实烟是杨瑾刚刚买的,为了与鲁副书记更好的搭话。
鲁满堂是直肠子的人,哪里能想到这么多,“那我可收下了,还是大前门呢!”
他虽然是公社副书记,一个月有三十二块九角钱的工资,但从来舍不得买三角八分一包的香烟,就连一角多钱的大生产也不过偶尔买一盒,多半时间都是卷了自家种的烟丝吸。
杨瑾迈出屋门就看见鲁盼儿正在洗碗,赶紧擦了手上的水走过来相送,“杨老师要走了?”
“走了。”
杨瑾答应着,又向鲁家夫妇笑着摆手,“不送,不送。”
鲁满堂就向女儿说:“杨老师让你还继续读高中呢。”
“那家里怎么办?还有丰收和丰美……”
王巧针就笑了,“你就听杨老师的话继续上学,家里的事我和你爸自有办法。”
鲁盼儿就笑了,她很喜欢上学的,也憧憬着杨老师说的大学,“太好了!”
杨老师看着鲁盼儿亮闪闪的眼睛,心里也特别地高兴,自己成分不好不可能上大学了,但是他希望鲁盼儿能去,抬手就要拍鲁盼儿的脑袋,半路上却收了回来,虽然在他的心目中鲁盼儿就是一个小女孩,但其实现在她已经长大了,自己不好再拍她了。
于是他便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抽出钢笔,郑重地说:“鲁盼儿,上了襄平县高中后一定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只笔鲁盼儿认得,杨老师一直带在身上,每次杨老师抽出笔拧开笔帽写字的时候,她都觉得好看极了——杨老师好看,笔好看。
写出来的字也好看。
现在这只笔要送给自己了!
鲁盼儿说不出的激动,双手接过笔认真地点头,“杨老师放心,我一定年年考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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