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温差让凝滞的空气流动起来,风卷烟尘,王泽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卷白烟钻进了宣玑的太阳穴。
王泽闭眼扑棱了一下脑袋,眼前又什么都没有了。
林间像死一样寂静,只能听见燕秋山破风箱似的喘息声,他神志不清,手里依然死死地攥着那娃娃,一地灰尘中,其他三个人六只眼,都集中在了那娃娃身上。
“燕队说……”
王泽犹豫了一下,念检查似的,小心翼翼地看了宣玑一眼,“这样能引出知春,让我配合,我配合了,可……”
“可他不知道引出了何方妖孽?”
盛灵渊一抬手,一道黑雾硬是掰开了燕秋山的手,把那只傀儡娃娃吊了起来。
燕秋山的眼睛瞬间清明了,挣扎着出一声呜咽,却还是没能爬起来。
盛灵渊隔空用黑雾把那娃娃五花大绑起来,伸手一点娃娃的眉心,泛黄的橡胶皮应声开裂,王泽看得心惊肉跳,那燕秋山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竟睁开了眼,眼睛还没对准焦,已经把自己撑了起来,朝那娃娃爬去。
王泽连忙跑过去:“燕队,你别乱动!”
“歇一歇吧。”
盛灵渊没看他,凉飕飕地说,“这就是个通心草而已,附身的东西已经跑了。”
只听“喀”
一声,娃娃的脸皮被他一分为二,脑壳裂开,里面挂着一枚小木牌。
盛灵渊招了招手,木牌应声落进他手心里,果不其然,上面是通心草的咒文,盛灵渊冷笑,“雕虫小……”
然而下一刻,他看清了那块木牌,漫不经心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金乌羽木……”
金乌羽木是最早高山人进贡的一种神木,通体乌黑,日光下变换角度,上面有成片的细细金丝,质地如羽毛,因此得名。
这种木头硬度极高、水火不侵,能认主,上面能刻一些凡木凡铁无法承受的符咒。
相传,这种木头长在深海,要鲛人用歌精心浇灌,几千年才看心情长一小截,鲛人灭族后,世上就再没有金乌羽木了,最后一截在微煜王投诚的时候献给了人族。
盛灵渊用了一截做天魔剑鞘,后来同剑身一起毁了。
只剩下点边角料,做成了免死令牌,上有极强的防护符咒,是盛灵渊亲手刻的,能挡住自己盛怒时全力一击。
他一共给出过两块,太子一块……剩下一块在微云那。
那块木牌几千年不腐不烂,一面雕了一行稚拙的通心草咒文,另一面是他自己留下的“免死符咒”
,正是他给微云的那一块。
原主人已死,符咒却仍未失效,锋利的笔迹没有丝毫褪色。
微云的免死牌为什么会在这?
金乌羽木认主,除非原主人把它另赠他人,否则木头宁可毁身,也不能再留下别人的痕迹——也就是说,微云临死前把木牌送给了刻下这通心草咒文的人。
是谁?他最后练成的神秘刀灵吗?
不……知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现在还用通心草操控人偶?
刀灵不可能那样都不死,如果真的可以,微云为什么不能修复天魔剑?
微云过血誓,不可能骗他。
不可能……
这里面仿佛藏着个骇人的真相,以盛灵渊的聪敏,电光石火间就隐约猜到了什么,可他不敢碰,三千多年没有体会过的恐惧瞬间席卷而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木牌,挂惯了面具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泄露,僵成了一块石头。
然而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低头看着一块木牌呆。
“那个……”
王泽让燕秋山靠在一棵树下,伸长脖子,“到底什么东西啊,咱们传着看一下呗?”
盛灵渊没吭声,也没反对,王泽捏住了木牌上的吊绳,就这么胆大包天地从他手里把木牌拎走了:“唉,我符咒考试不及格来着,宣主任,这上面写的什么……噫,你什么情况,神通收不回去了吗?怪吓人的。”
宣玑眉心的火焰竟然还在,连眼珠虹膜外圈似乎都镶了一层火焰色的边。
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起乱七八糟的记忆,几乎难以集中注意力,一时间,属于过去那在混战中浴血而生的天魔剑的煞气泄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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