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盗分金问题中,分配者如果不想死,就必须得让自己的分配方案获得超过半数人的同意,这是关键之处,所以这道题目就可以简化为,提出分配方案的强盗必须事先考虑清楚合其他人之意的分配方法,并且利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拉拢其他强盗中最不得益的人。”
“在这道题目中,只要老三、老四和老五之中有一个人偏离了绝对聪明的假设,那老大就定会被抛下万丈悬崖,所以老大必须考虑清楚他的这些兄弟们的理性和智慧究竟靠不靠得住,否则最先分配的那个人必死无疑”
祖兴已经白言蹊七拐八拐的讲法绕晕乎了,他下意识地问白言蹊,“那白博士,在你来如何分配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
白言蹊笑笑,双手托在虚空中轻轻往下一压,淡然道“别着急,想要解开这道题目很简单,只需要一种新的方法就可以做到。”
一听这位在新式算学一道上独领风骚的白博士又有了新的方法,那些从国子监来的算科博士皆是虎躯一震,振作精神,纷纷支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等白言蹊开讲。
“这种方法就是逆推法”
“从后向前推,如果老大、老二、老三都被丢下悬崖,那剩下的强盗将只有老四和老五,老五一定会对老四提出的分配方案投出反对票,然后将老四丢下悬崖,这样他便可以独占一百两黄金。
所以老四如果想要活命,他必须支持老三的分配方案”
“绝顶聪明的老三定然能够想到老四的处境,所以极度重利的他提出来的分配方案会是一百两、零两、零两;老三一两银子都不会给老四和老五,因为他知道就算不给老四,老四也一定赞同他提出的方案,再加上他手中握着自己的一票,他提出的分配方案一定可以通过。”
白言蹊的状态渐渐变好,嘴皮子越讲越溜,语调抑扬顿挫,每一句话都在撩拨着一众算科博士的心。
“但是,你们不能忽略掉绝顶聪明的老二,老二能够猜到老三的做法,所以他提出的方案已定会是九十八两、零两、一两、一两;在老二的分配方案中,他已经放弃了老三的那一票,而是给予老四和老五各一枚金币。
相比于老三提出的一百两、零两、零两方案,老二给老四老五每人一两黄金的分配方案已经足够大方,所以面临这种选择时,老四和老五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支持老二,而老三将成为弃子。
这样下来,老二将拿走九十八两黄金。”
“同样,老二的分配方案定然会被老大猜到,所以老大提出的分配方案也很确定,只有两种可能他自己拿九十七两黄金,老二一两黄金都不给,老三获得一两黄金,老四和老五之间选择一人给二两黄金,另外一人一两都不给。
相比于老二的分配方案,老大的分配方案对于老三以及老四和老五中间的某个人更有利,再加上老大自己手中还有一票,所以他一定可以活下去,这样下来,老大手中必然获得九十七两黄金。”
白言蹊一口气说完这么多之后,轻轻吐了一口气,虽然海盗分金的答案已经深深烙入她的脑海中,但是现在跟着答案再想一遍都觉得烧脑。
提出海盗分金问题的人简直就是一个逻辑变态
那些来自国子监的算学博士刚开始还在拿着笔跟着白言蹊的节奏记录,可是写到老三分金方案的时候就跟不上白言蹊的速度了,只能目瞪口呆地听着白言蹊讲。
听着好有道理,可是他们的脑速完全跟不上白言蹊的节奏,除了大致记下白言蹊给出的答案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记下。
就连国子监算学博士中最德高望重的祖兴都被白言蹊给绕懵了,不过他已经从白言蹊给出的思路中听到了破题的方法,此刻正紧闭着眼睛在心中慢慢推理,距离白言蹊最终给出的答案越来越近。
就在祖兴在心底默推到老二的分配方案时,一脸麻子的马博士突然出声指责白言蹊。
“一派胡言,若是按照你最后所说的分配方案分配黄金,老大一人独得九十七两,老二一两不得,老三得到一两黄金,老四和老五中有人得到一两黄金,有人一两都得不到,那老大定是第一个被丢下去的人你都说了那些强盗绝顶聪明又无比贪婪,他们怎么可能接受老大一个人得到的黄金比他们多”
白言蹊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冷笑,道“我讲的很明白,那些强盗都绝顶聪明,自然不会做自断后路的事情。
莫非这位兄台你认为聪明绝顶的海盗都是只顾身前利益而不管身后利益的人若是按照这位兄台的思路,那岂不是说老大提出方案的时候其他人一起反对,然后将老大丢下悬崖,老二提出方案的时候老三老四老五再次全部反对,也将老二丢下悬崖多么愚蠢的做法,能够这样拎不清的强盗怎么配得上绝顶聪明二字”
站在一旁的朱冼皱眉给白言蹊递眼色,用嘴型比划道“是四个字”
白言蹊“”
她都快紧张傻了
祖兴点头,他在心中已经推出了结果,虽然结果起来真的很扯淡,但却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
他出声道“白博士说的不错,真是好生奇妙的一招逆推法,白博士玩的这一道题目已经不仅仅在算学的范畴之内了,连人性都考虑了进去。
若非今日听白博士亲口解惑,怕是让老夫算到咽气都算不出来。
白博士学识之渊博,祖某佩服”
刚刚在祖兴那里讨了没趣的朱冼黑着脸同祖兴道“怎么样,就问你服不服气这就是我徽州院的算学水平是不是甩出国子监八百里”
祖兴眉毛一挑,“若是徽州院的算学分科真有这样的水平,那我倒挺期待明年的科举了。
不知道徽州院的算学分科能够走出多少名在算学上有天赋的年轻人除此之外,明年在苏州院举行的百院大比,我期待徽州院算学一道的惊艳表现,毕竟你们徽州院整体实力还算凑合,但是能拿得出手的学科真心不多,这都多少年没有培养出一鸣惊人的天才了”
朱冼脸色越发的黑了,此刻的他切身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等的酸麻。
自家院里的王八池子有多么深他又不是不知道,虽然现在似算学之道顶尖的两位博士都在徽州院,可是学生一般啊白言蹊和宋清连一堂课都没有讲过,那些学子连新式算学的皮毛都没有接触到,怎么可能比得过其他院的学子
“来必须尽快催着白丫头和宋小子上课了。”
朱冼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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