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摇头,“只收本金,不收利钱。”
只因他刚才的仗义行径,自己愈喜欢他,无关他的身份地位,也无关有没有婚约,单纯只是喜欢他。
这呆霸王,原来那样像爷们儿。
他唯恐那个贼从她背后蹭过,占了她的便宜,忙挡在了她身后。
就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她觉得有丈夫护着挺好的。
进宫之初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她以为自己将来只能圈在那片宫墙里,过着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日子。
这会儿看来自己的福气从没坏过,离开了尽心呵护的家人,遇见了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满怀赤子之心的男人。
这会子真想回家,想见一见奶奶,告诉她自己往后有主了,她再也不用为自己操心了,多好!
万事大而化之的姑娘,也有细腻温软的小心思。
她暗自想着,不知怎么鼻子忽地一酸,便愈低下了头。
皇帝现此事不简单,她态度大变,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挨过去一点儿,小声问:“你怎么了?不愿意借朕钱么?何必这么小气,回去了朕加倍还你,啊?”
她还是摇头,不说话。
皇帝看不见她的脸,有些着急,趴在桌上,贴着桌面往上看,一看之下愕然,“怎么了?你这是在哭吗?”
德禄和小富追那毛贼去了,也没人替他出主意,他看见她眼里滚动的泪花,顿时慌了神,在她肩上拍了拍道:“你好歹也是公侯府邸出来的,怎么这么小家儿气?”
嘤鸣别扭地嘟囔,“谁小家儿气?”
轻轻抬袖擦了擦,细声说,“我是给烫着啦……您不吃您的馄饨,磋磨我做什么?”
这么说来倒尚好,他松了口气,笑道:“慢点儿吃,不着急的。
你要是喜欢,咱们把这摊主带回去,让他三天两头给你包馄饨,好不好?”
她抿唇浅笑,说不必啦,“外头天地广阔,就这么在街边儿上摆个小摊子,自己能作自己的主。
要是跟咱们回去了,得受多少拘束呀,人家过不惯的。
往后咱们想吃就出来,先叫人清了场子,没的像这回似的有闲杂人等混进来,一则扰了雅兴,二则不安全,是不是?”
皇帝听她一递一声温情说话,没有算计放账,全是为以后着想,心里涌动起温情来。
两个人就那么对看着,仿佛那张脸是头一回见,以前的岁月都是模糊的,打今儿起才算是真正开始。
不错眼珠子,手是什么时候搭上去的也不知道,等他回过神来,那青葱五指已经在他掌心里了。
不知她察觉没有,皇帝心慌意乱,紧张得心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可他没有撒开手。
和上回中秋那晚不同,不是气势汹汹,是春风化雨般无声无息的。
那只手细腻柔软,顺从地蛰伏在他掌心里,他轻轻握住了。
他想也许这手上有机簧,她的脸红起来,红晕蔓延,一直蔓延进芽绿镶滚的领褖。
全身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到了手上,细微的一点移动,都有扣动心弦的力量。
嘤鸣其实想打趣他,这回不是又有蚊子吧,但恐怕这话太煞风景,便作罢了。
她开始琢磨,自己该不该回应他呢。
要回应多简单,转过腕子与他十指紧握,他就该知道她的心意了。
可正打算这么做,德禄和小富回来了,气喘吁吁说:“主子,叫他跑了……”
桌上交叠在一起的手立刻若无其事地分开了,御前二宝讪讪呆站在那里,皇帝从褡裢里掏出一块碎银抛过去,“跑不远,早晚会回来的。
吃得差不多了,结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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