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同龄人,还热衷于游山玩水时,少年就乐此不疲地给孤本古诗标音注释;等他们终于累了乏了,开始装模作样附弄风雅,而对方早已沉醉在三教经典中无法自拔。
听着就很孤僻,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少年似乎和谁都聊得来,有俗气的一面,更会得意洋洋地挥舞一根木棍儿,自封一个扶风狗见愁的浑号。
何昊细细打量着,对方从上衣到鞋面的深黑色似乎从未变过,除了束起长发的一支木簪外,再找不出别的任何装饰。
杨培风有一双的漂亮的瑞风眼,眼光流而不动,眉头舒展时含情脉脉,微蹙时不怒自威。
与生俱来的多愁善感,恍如当年。
何昊神色复杂道:“门口风大,先进去喝两杯?”
“好啊。”
杨培风欣然应允。
流风阁二楼大厅,氤氲的灯光下满是混合着馥郁酒香的暖气。
七八张紫檀圆木桌分开摆放,零零散散落座了几人,大抵都是陆探花青云路上的助力。
杨培风瞧着眼熟,不乏当年书院同窗。
几道视线扫来,接着又都收了回去,没有要来攀谈的意思。
还是何昊落座后,先闷头灌了几杯酒,突兀开口道:“二十年前青枳之战,天子仓皇出逃,郜都半日沦陷,战火绵延三千里,扶风城十室九空。
敌国铁骑,踏弯我大虞整整一代人的脊梁!”
字里行间,对老皇帝的蔑视毫不遮掩。
这里多为功勋之后。
东篱书院的学子,少有父母健在的。
作为大虞偏远的南方孤城,也是当年出兵最多之地。
陆健二十岁身居五品高位,天子近臣,未尝没有这个原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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