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芜倚在电梯墙上歇了口气,“是家长觉得自家孩子最近有点奇怪,周末也常不着家,问了也支支吾吾的,就偷偷给他的手机安装了一个定位软件,跟过去一看,发现生物老师带着他去了宾馆,然后就报了案。”
电梯门开了,苏新七率先走出去,按了密码开了门,进屋后开口问:“没有取到直接证据?”
孟芜虽然不是学法的,但也知道苏新七说的直接证据指的是什么,她摇了摇头说:“他们才到宾馆不久,家长就领着人上门了,拍了几张照片,但是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那老师说他是好心,利用课余时间把孩子叫出来补习,天太热了,就开了间房。”
这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的,但也不能说绝对是借口,苏新七换了鞋,接着问:“学生呢,他怎么说?”
孟芜走进客厅把空调打开,转过身对着苏新七摇了摇头,说:“警方不予立案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学生说生物老师并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
苏新七思忖片刻问:“他父母不相信?”
“嗯,他们觉得孩子性情大变,会这么说肯定是被威胁了,所以坚持要把生物老师告上法庭。”
孟芜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后接着说:“今天警方来学校调查取证,把校领导都惊动了,班上所有的老师、学生差不多都被问了遍,我也是没想到才毕业刚走上教师岗就碰上这样的事,麻了。”
苏新七把打包盒放下,低头看着孟芜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孟芜瘫坐在沙发上,想了会儿说:“那个生物老师是老教师了,资历深,口碑也挺好的,很多家长都觉得他教得好,学生对他的评价也很好,同事也觉得与他共事挺舒服的,我虽然才来不久,但也觉得这个老师挺好相与的,他一连几年都是校里的模范教师来着,领导也很器重信任他。”
“今天警察问了一圈,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生物老师不可能做出那种事,而且那个老师有家室,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觉得虽然带孩子去宾馆这个行为不太合适,但说性侵,还是觉得不可能,但是吧……”
孟芜话锋一转,看向苏新七说:“我个人觉得家长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哦?你发现了什么异常的地方?”
苏新七顺势而问。
“也不是异常,就是……你知道pua吧?”
苏新七点头,孟芜拿了个枕头抱在怀里,吁了口气说:“那个学生是个残疾人,他小时候出过车祸,右手截肢了。”
苏新七忽觉脑中嗡然一响,“什么?”
“那个男孩……”
孟芜回想了下说:“他很内向,可能还有点自卑,平时也不大和同学玩在一起,虽然现在网上说的pua都发生在异性之间,但是我想有没有可能……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想。”
苏新七愣在原地失神良久,等回过神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整个人隐隐在发抖,她探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颤着手拿出里面的一本硬课笔记本,深吸一口气后才敢翻开,扉页上“李祉舟”
三个字刺红了她的眼睛。
仅是翻开封面就已用去了她所有的力气,这本日记里的内容她早已烙印在心,可每回翻开她都痛彻心扉,不忍猝读。
苏新七缓缓翻开日记本,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忍着痛看下去。
“……冯赟带我去大陆参加天文知识竞赛其实是个幌子,他强迫我做了我不喜欢的事,他向我道歉,说他是因为太喜欢我了,我觉得恶心,他求我,他威胁我,他恐吓我。”
“……冯赟又找了我几次,他在岛上和在大陆完全就是两个人,如果我把他对我做过的事说出去,岛上的人一定会觉得我疯了,除了小七,但我不能告诉她。”
“……冯赟说小七是因为愧疚、可怜、同情我才一直和我做朋友的,我不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陈鲟很喜欢小七,我看得出来,小七也喜欢他,但她顾忌我,所以不愿意承认,冯赟说得对,我卑劣地困住了她,还假装不知道。”
“……我在天台听到了陈鲟的电话,他和小七在一起了,我不意外,反倒很庆幸,小七终于摆脱了我的影响,为自己做出了一次选择。”
“……冯赟一次次地和我告白,如果这算告白的话,他说我的耳朵注定会影响我的人生,即使我再努力也成不了一个正常人,终其一生只能是个聋子,但他不介意,他说我是他的灵魂伴侣,他愿意做我的耳朵。”
“……冯赟欺骗了我,他有妻子,有一个孩子,他骗我。”
“……我的身体里有一个恶魔,我嫉妒陈鲟,我伤害了小七,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怪物,或许我今晚应该和小七坦白,她会愿意和一个怪物继续做朋友吗?”
“……我的灵魂好像撕裂了,好痛。”
“……我要去找冯赟说清楚,再去和陈鲟道个歉,告诉他,照顾好小七。”
……
日记字字泣血,句句锥心,苏新七看着看着,那一行行字就模糊了,她悲痛难忍,泪珠子一颗颗地砸落下来,泅湿了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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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国庆碰上中秋,调休后连放八天的假,大屿作为著名的海滨旅游城市,一到节假日就会涌入大量的外地游客,各处景点人满为患,街头巷尾更是人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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