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的张一表忽然抬起身子,劈头盖脸地冲田舒吼道。
女人恍恍惚惚地站了一会儿,默默地上了炕。
眼瞅张一表蜷缩的身体,只好把一张厚厚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自己也无可奈何的睡下了。
回想着今天晚上丈夫一反常态的表现,田舒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他今天不像是喝酒了,可为何“徐庶进曹营——一言不”
呢?而且还这么大的火?漆黑的屋子里,田舒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一直琢磨到鸡叫头遍才慢慢睡着。
原来,张一表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一趟——或者喝酒;或者打麻将;或者跟刘美厮混在一起,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这个久已厌倦的家中。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沉睡了一个晚上的村庄马上喧闹起来。
勤劳的农人们一边吆喝着花白色的奶牛,一边互相打着招呼,不慌不忙地走在去往奶站的街道上。
四轮拖拉机的“突,突,突”
声在大街小巷此起彼伏的轰鸣着。
习惯于晨起的老人们,一双手反剪在背后,悠哉悠哉的走走停停。
墙角旮旯不时地跑来一只欢快的小狗,东闻闻,西嗅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是一个四合同的院子。
屋顶升起袅袅的炊烟,男主人张一表在院子里慢腾腾地往四轮轮拖拉机里加油。
不大一会儿,女人田舒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冲着车旁的男人大声喊道:“时间不早了,快回来吃饭吧!”
张一表放下手中的油桶,拍拍手上的尘土,有气无力地回到屋里。
炕桌的盘子里盛放着热气腾腾的莜面,这是北方农村的饮食习惯——一白天要在地里干体力活,中午有时不回家,早上大多要吃“干货”
——耐消化的食物。
张一表盘腿坐着,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田舒却在外面精心地饲喂着一大群鸭子。
这些似通人性的东西在“嘎,嘎,嘎”
地欢叫着。
有几只还伸着长长的脖子,一张黄黄的嘴儿在田舒的裤管上磨来噌去。
看着这些可爱的鸭子,田舒欢快地用手泼洒着米食,嘴里还不停的叫唤着。
过了一会儿,张一表大概是吃饱了,用手随便擦了一下留在嘴角的饭渍,迈步出门,来到四轮车旁,一边转动着摇把,一边生气的说:“不营务正事,喂鸭子有甚用?”
径自言语的同时,四轮车出清脆的“突,突,突”
声,紧接着一股幽黑的炭烟冲天而起——车引掣打着了。
田舒心里怨愤的说道:“哼!
自个儿昨晚一定不做好事,还好意思说人家!”
这个善良的娘们心里嘀咕的同时,急忙跑回家中,胡乱的拨拉了几口饭,顺便把桌上的莜面收拾好,放到锅里。
然后快步来到隔壁的房间里,推了几下正在熟睡的两女儿说:“饭在锅里,记得一定要趁热吃!”
两女儿前些天高考刚刚结束,她们好像要把昔日因学习夺去的时间抢回来似的,因此“没日没夜”
的睡着。
对于母亲的嘱咐声,女儿只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下。
田舒环顾了一下屋四周,这才放心地掉转身来到院中,抄起一把镰刀,快地坐在车厢里。
张一表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驶离了院子,开足马力向自家的玉米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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