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力极好,并没有错过那锦衣人转身时,李榕从腰腹间滑落的手臂,还有那手掌间一滴一滴,顺着苍白的指尖缓缓缀落的殷红。
“介璞……”
虽然他们当年也算得上是朋友,但自打那次不欢而散,这还是孔玉第一次称呼荀石的字。
“这……这是……”
荀石却静静的看着门外,静了许久,才听见他的声音。
“老师当年,也曾有一挚爱,终是因为战乱……”
他顿住了声音,随即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再也不能说下去。
孔玉这回是彻底怔住了,他看了眼蹙眉不语的谈涛,随后,也不禁向着外面人群消失的方向望去。
那里还有几株碧草,沾染着血珠,似乎在向外人诉说着主人的痛。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感怀震惊的时候,他身后的荀石却眨了眨眼,唇角勾了丝隐蔽的浅笑。
番外金蝉脱壳(三)
孔玉失眠了。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孔玉想,简直是太不好了。
若搁在从前还未从军的那段快活日子里,他也不是没有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少年烦恼”
而失眠的时候,可自打孔玉一时糊涂身陷泥沼不可自拔,每日里头经了那样惨无人道的折腾,像条死狗一样累得连他自己爹妈都不认得后,真的很难在挨到枕头的时候,还能保持丁点清醒。
尤其是每晚睡前进行将李榕指天画地,上数祖宗十八代,下咒断子绝孙命,并且预想着在香甜的梦境里拳打脚踹那只弄权乱政的奸佞一百遍啊一百遍的准备工作,都是很好的助眠途径。
可是偏偏就在今日他亲眼见了李榕后,孔玉失眠了,尤其是他一闭上眼,就不自主的总能回想起那一片混乱中,对方单薄瘦弱,只能无力依着别人喘息的身体,还有他苍白微蜷的指尖上,缓缓滴落的鲜血。
泛着青紫的指甲上染着的殷红,这一幕简直都搅得他翻来覆去也睡不得。
孔玉坐起来掀了被子,一手抄过床头的外衫就下了床。
孔玉的人生信条有很多,好的坏的不乏陈列,可最让人恨的一条,就是他不爽快的时候,也绝不会让他周围的人爽快。
所以当素来谨慎的谈涛被外间一点轻微动静从梦中惊醒,迅速而戒备的按住枕头下藏着的利刃,锐利的视野中出现那个正从窗户里费劲挤进来的身影时,额角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一跳。
哪怕现下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可谈涛却根本连猜都不用去猜,直觉就知道那人是谁。
“雅川,你睡了么?”
很好,听了这熟悉之极的声音,他连给自己催眠一下这是他正睡糊涂了眼花都不成。
“睡了。”
谈涛翻了个身,直接用被子一罩头,理也不想理身后凑过来的人。
“唉唉,睡了还能说话?”
孔玉不高兴了,他一屁股坐在谈涛的床边,伸手一把就拽下了对方裹着的被子,“你陪我说说话!
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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