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边去。
汪澜走的那天,秋雨淅淅沥沥打湿了下山的路。
下雨时太阳挂在空中,阳光穿过树叶间隙照得雨滴发白,深秋由此略有余温。
肩头的兰花香气随着台阶缩减而散尽,泥土的味道取而代之,充盈鼻腔。
夜娘侧过脸,汪澜的眉下痣在乌发间若隐若现。
主人的面容不复鲜活,它变得平凡,像溅在书页上的墨点,是多余的污迹。
还记得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苍白到有些透亮的指尖摸着这里,笑着说:这里好烫。
发自内心的笑容令夜娘酸涩,还有一重她不理解的含义,像一片散不去的迷雾,时常笼罩心头。
十月初,此刻的她正坐在一辆骡车上。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放眼望去,运输物资的车队看不见尽头,似无头无尾的长龙盘在官道上。
两侧,骑着高马的军官指挥,成列的步兵夹道行军,从南京军府库放出的百万计军械正源源不断输送到北京,还有各地勤王的军队,这些天已不知过去了多少波。
瓦剌部落在十月初一这天大举南下,意图直取北部的居庸关。
自文皇帝迁都北京,开创大明天子守国门的历史,距离北京仅两百里的居庸关便是明朝最重要的关隘。
关口一旦被破,大明的权利中心便要直面瓦剌大军,没有天险协防,防守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新任兵部尚书于谦受新皇所托总揽此次军务。
宁为大明社稷战死,万不可后撤一步,他定下的这一基准,掐灭了朝廷里仿前宋南迁,龟缩一隅的懦弱论调。
前宋的教训摆在面前,北京没有退路。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北京就是大明存亡最关键的一道防线。
是以,周边地区积极响应号召。
运送军防材料、粮草兵械的车马络绎不绝,各地自发参与运输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
从八月底到十月初,北京聚集了数量惊人的兵马物资,全城戒严全力备战。
夜娘跟着朝廷抽调南京军械北上的车队一路向北。
由于军械以百万数计,数量巨大,一些民间力量也自发参与了这场漫长的运输。
夜娘怕路上不方便,以男装示人,在徐州扮作个人镖师应聘了一间镖局。
她个子小力气却大,会些拳脚和官话,这般紧要时刻就顾不上她是不是自家镖局的武行出身,直接聘了她来。
“夜猫子,晚上这车还是你值夜。”
骑着骡子跑过来的镖头叫着夜娘混道上的外号,开始分配夜行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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