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阶梯下有个中年男人,一身浅灰色薄衫,低着头,略弯着腰,拿一把扫帚,正认真扫地。
“周师兄。”
余笙走过去。
周成涛,寺里的义工,在这里,一般都会称呼义工为师兄。
男人抬起头,看到余笙,友善地笑了笑,“来了。”
余笙点了下头,“嗯,姜爷爷在吗?”
“在里面。”
男人戴一副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看上去极有涵养,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疲倦,面容憔悴,礼节性施以微笑后,便恢复原本的衰颓模样。
余笙没有过多打扰,沿着侧边的小路,绕到侧殿后面,进了药堂。
药堂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施药,一间供管理药房的师父居住。
严格说来,其实还不算是师父,因为他不是出家人。
听人说,这位年逾古稀的姜老已经在寺里住了大半辈子,因年轻时犯错,想出家以赎罪,但住持师父说他六根不净,不能出家,他便以义工的身份留在寺里。
他是中医,所以一直待在药堂,每周也会出去,在前院的偏室免费替人看病开方子。
余笙不能以出家人的称谓称呼他,便叫他姜爷爷,这样也更亲切些。
一进药堂的门,对面一整面墙全部是一格一格的药匣,左侧有老旧的木桌木椅,桌子上摆了个乌木脉枕,手腕搭着的地方磨损严重,看起来已经使用多年,脉枕旁有个开药方用的小本子和老式的蓝色圆珠笔。
姜焕生正坐在那把椅子上闭目养神。
余笙脚步很轻,但老人家还是醒了,他推了推那副用胶带缠了腿儿的老花镜,从镜片上方觑着她,“余丫头来了。”
余笙淡淡笑了一下,坐在木桌对面的椅子上,把怀里的木匣放在桌旁,“嗯,来开药。”
“你的药应当还有两天的量。”
姜焕生记性很好。
余笙抿了下唇,“我……过两天有事,所以提前过来。”
姜焕生没说什么,示意桌上的脉枕。
余笙将手腕搭上去。
姜焕生眯着眼睛,略带老茧的指腹搭在余笙腕间,片刻后开口:“丫头最近有心事。”
他嗓音浑厚且有力,“心绪不宁,焦躁不安。”
他撑开一只眼皮瞅了瞅余笙,“眼下乌青,虽以粉黛遮瑕,却也露出些马脚,昨晚没睡好吧。”
余笙被看破心事,头低下,“是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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