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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继终于知道我快死了。
在我躺在龙榻上,浑身血污的时候,殿里的太医跪了一地。
他面色阴沉,爱怜地将我额上的鬓发拂开,眼泪也啪嗒啪嗒落在我的衣襟上。
「治不好她,你们都去死。
朕的贵妃……不,朕的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不过是冷着她半年,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现在比我更像个疯子。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他扫视着殿下跪着的十多个太医,紧紧地攥起了拳头:「李太医,你不是说贵妃的病已经大好?你诓骗朕。
」
被点到名的李太医战战兢兢,轻声咕哝:「半年前,确实已经大好……」
他怎么敢说,这半年贵妃那玉芙阁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坐落在紫禁城最深处,荒凉僻静,吃不饱穿不暖,在这样的寒冬,贵妃娘娘穿的是旧棉絮做的衣衫,连一件像样的御寒的狐裘大衣都没有。
照着贵妃娘娘这柔弱的体格来看,能撑半年已经是奇迹了。
「时继。
」我声音微弱,开口叫他,在他匆忙靠过来的时候,迅速躲开他的触碰。
我嫌恶心。
「不是他们的错。
是你的宝贝陈渡姬不让他们来给我看诊,难道不是你想让我死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甚至连掀开眼皮瞪他的力气也没有。
时继挥退所有下人,跪着趴在我的床边看我。
他慢吞吞地描摹我的轮廓,手指却不敢真碰到我,只轻声安抚我:「没有,从来没有。
月娘,你听我解释——」
「月娘,我错了好不好?我是有苦衷的……」他嗫嚅着,眼圈通红地看我:「再等三日,等我除了陈氏一家,我就下旨让你做皇后。
」
「我错了。
你别生病……别吐血。
我们俩好好地过,好不好?」
无论有什么苦衷我都不想再听,他纵容着陈渡姬欺我、辱我,将我的宫殿、嫁衣夺走,还杀了我的司琴和绒金儿。
我们之间隔着两条性命,不对,很快就会是三条了。
「我不瞒着你,我都告诉你好不好?」他握着我的手,却被我轻巧甩开。
「我没碰过陈渡姬,我只是、我只是要宠着她,做给陈家人看。
我怕她对你不利,才躲着你,把你送到偏远的玉芙阁去,我以为这样她就伤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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