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不作声,若是唤原主的亲生母亲为阿娘,倒是可以接受,毕竟用了人家身体,可那个继母,是原来的冉颜不愿意认作母亲的,这一点,冉颜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见冉颜固执坚持,冉闻有些恼怒,但看着冉颜精致绝艳的脸,又将一腔怒气压了回去,温声道:&ldo;罢了,你既然有这份孝心,就暂且在庄子上再留半个月,也好好想清楚。
&rdo;两年都没想清楚,半个月就能想清楚了?冉颜不禁怀疑,方才在院子中看见冉闻眼中那一点点怜惜是不是错觉。
&ldo;是。
&rdo;冉颜应了一声。
半个月,足够她把彩绣馆的事情了结。
冉闻点点头,&ldo;如此便好。
&rdo;他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转身道:&ldo;克扣月例之事,为父会查清楚。
&rdo;冉颜依照礼节,起身到廊下穿了屐鞋,亲自送冉闻离开。
待回到院中后,邢娘眼睛泛红,拉着冉颜道:&ldo;娘子,万万不能唤继室母亲,那样小门小户出来的,又无德行,根本不配做娘子的母亲!
&rdo;听邢娘如此说,冉颜不禁回忆,却怎么也想不出亲生母亲的身世,只想起前些日晚绿说过,自己母亲的娘家虽然不景气,却是个大家族。
&ldo;邢娘,我母亲是贵女?&rdo;冉颜问道。
邢娘面色微变,最终却是咬牙道:&ldo;郎君禁止奴婢们与您说起此事,不过,老奴瞧着郎君今日的态度,怕是不会为娘子做主了……夫人姓郑,出身荥阳郑氏。
&rdo;&ldo;荥阳郑氏!
&rdo;冉颜心中浮现一些常识,博陵崔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并称为五姓七家。
加上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兰陵萧氏,京兆杜氏,均是历史传承悠久的大士族,眼下也依旧是门阀大族。
冉颜呆怔住,耳中猛然浮现前世考古学家的母亲送给她澄泥砚时,得意洋洋的话:这砚台我在王府井地摊上买的,以老妈阅古无数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绝对是个好东西,果断买了下来。
后来我拿给古董专家鉴定过了,这块砚台出土于荥阳郑氏族墓,是初唐到中唐这段时间的古物……价值至少在二十万以上,老妈只花了五百块钱,厉害吧!
&ldo;娘子!
&rdo;邢娘一脸惊慌地摇晃着呆怔的冉颜。
冉颜回过神来,道:&ldo;没事,我只是在想,既然母亲是荥阳郑氏,晚绿又为何会说母亲的娘家不景气?&rdo;唐初,荥阳郑氏在历史舞台上并不活跃,但因其高贵的门第,光是&ldo;荥阳郑氏&rdo;这四个字拿出去都是能砸死人金字招牌,哪里有半点不景气?&ldo;晚绿是冉家的家生仆婢,因着郎君禁止在家中提起此事,晚绿也知之甚少。
夫人是郑氏二房的庶女,近些年来,钱财方面是有些周转不灵,否则夫人又怎会沦落到嫁与外姓!
&rdo;邢娘叹道。
五姓之间通过联姻来巩固世家地位,他们耻与外姓联姻。
外姓的男子若是想聘娶他们家的女儿,必须要出很大一笔聘金,还要本人也得德行出众,他们才会考虑。
想到这儿,冉颜也就略略明白冉闻为什么禁止在家里提起此事,若是正值意气风发之时,倾尽钱财,满心以为可以娶一个门阀贵女来提高自己家族的身份,到头来却才聘娶到一个庶女,恐怕谁都想吐血吧!
&ldo;阿耶眼界窄了些。
&rdo;冉颜淡淡评价道。
盛唐宰相薛元超的一叹:此生所遗憾者,未能娶五姓女!
当时薛家已属以韦、裴、柳、薛为成员的&ldo;关中四姓&rdo;之一,但仍如此仰望&ldo;五姓七家&rdo;,足可见其地位。
所以,哪怕是娶一个庶女,也算是个荥阳郑氏沾上亲了,别人定会另眼相看,可是冉闻却因没娶到嫡女而耿耿于怀,郑夫人过世后,还立刻娶了别家女子,这样做就等于自动放弃了与郑家的关系。
花了那么多钱,结果自动放弃,冉颜心里觉得其实不是眼界窄,是脑子进水了。
&ldo;这门亲事是冉公还在世时亲自求来的。
&rdo;邢娘没有附和冉颜的评价,然说的事足以表明她很不看好冉闻。
晚绿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ldo;原来夫人竟是出自那样的高门大族!
娘子若是在冉家实在过不下去了,是不是可以投奔郑氏?&rdo;&ldo;话是这么说……&rdo;邢娘讷讷道。
冉颜了然,母亲出自高门大族,即便只是庶女,在外人眼里也是高不可攀的尊贵,可在族中,庶女就是庶女,怕是没什么好待遇,更何况是庶女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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