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嘏顿时语塞。
“昭先,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我们的同窗、老师呢”
他们生于汉朝长于汉朝,骨血里流着的便是四百年间汉室统治下的儒家思想。
即便经历党锢之祸又如何,天底下这么多有才有德的儒士,又有几个真正对汉室绝望的
等党锢之祸降临,他固然可以等振臂一呼,然后呢
被十常侍打成叛贼,被朝廷遣兵清剿,要么身首异处,要么揭竿而起加入这一局棋。
可这哪里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东汉亡国已成定局,但亡国之后呢群雄并起,逐鹿中原,都是需要地位与本钱的。
他是有远超于这个时代的思想认知与个人能力,但这是仅靠他一人就够的吗届时徐州或者东莱,又有多少名士将领愿心甘情愿追随他这个商贾呢
这个时代这么多的豪强,董卓,袁公,曹公,孙氏,刘皇叔都会在不久的将来一一登场。
可哪有一个商贾能一呼百应呢
他真的能以商贾身份护住他们吗
任嘏面色沉凝。
他甚至不需要糜荏再解释,便已明白了糜荏的意思。
因为糜荏与他们是一样的。
在他们担心糜荏的同时,糜荏也同样在担心他们。
不论是读时代抑或现在,一直是糜荏在帮他们,即便他根本不必为他们这些旁人考虑。
任嘏凝视着糜荏,喉头有些发堵。
纵使心中千万动容,也只能轻轻说出一句“我们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在这浮世之中,认识一个这样糜子苏。
“你们当得。”
糜荏认真道,“老师器重我,同窗信任我,便足够了。”
“好”
任嘏深深呼吸,眼中忽然也有了熊熊战意,只待有朝一日星火燎原,“你糜子苏有鸿鹄之志,我任昭先又岂能浑浑噩噩苟活一世往后子苏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凭他刀山火海,我自随你前往”
“我既敢来京洛,便有足够的把握。”
糜荏拍了拍任嘏紧握的拳头,笑了,“昭先不必如此的,呵,视死如归”
任嘏登时只觉胸中豪气一岔,险
些烟消云散。
随后又笑了起来,总算是散了忧虑。
与糜荏说开之后,任嘏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很快恢复往日从容,与糜荏谈论他游学时的见闻。
蹭了午饭,任嘏才领着周瑜告辞。
糜荏蹲下身来,微微仰视周瑜“瑜公子,这魔方还请你暂时保密,待我献与陛下你再拿出来玩,可以吗”
周瑜双眼亮晶晶地,猛点头“恩瑜知晓,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就是爹爹也不说”
糜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起身再对任嘏道“我听闻城东有个湖泊,鱼虾很是鲜美,你我何时一同前往垂钓”
“算了罢,”
任嘏闻言便翻了个白眼,“与你一同,这鱼就都跑你竿下去了,我去就是浪费时间。”
于是糜荏面上有了些微得色“本公子有特殊吸引鱼雀的技巧,昭先兄羡慕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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