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船过了淮江。
又过五日,他们一行人抵达了芜县。
宋修濂这边刚与上一任知县交接了任务,那边便从随行之人中差了四人,要他们去他家中把他家人接过来。
他任翰林院修撰时,每年所得俸禄,除自己吃喝外,全部寄回了家里。
是以,这会儿他没钱在外置地买房,只能暂且住在县衙衙内。
衙内住房环境倒也不差,有池榭假山,凉亭台阁等供人赏憩之地。
宋修濂着人简单收拾一番,便与住了进去。
上一任知县虽去了,师爷却还留在。
宋修濂将人请来,取了芜县县志过。
他花费了一整天将其完,从中理清了本县的过去,以及现在所面临的局势。
芜县四面环山,四个山头均由匪寇占守。
却知这匪寇不是从来就有的,而是兴和三年后才流窜出来。
兴和帝自登基以来,罢黜与敌国的不对等条约,大兴武举,每年耗费在边关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久而久之,国库亏空,各种苛捐杂税繁重,一些地方民不聊生。
南方富饶之地,赋税相对其它地方要繁重得多,如此一来,民愤也就更多。
民愤积压多了,逆反之心横起,一些人承受不住繁重的赋税,集聚一处,落草为寇,与官府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宋修濂想起那日殿试之题,北方胡人猖獗,屡屡犯境,南方流寇渐蔓,蠢蠢欲动,内外夹击,朝廷腹背受敌,睡不安稳。
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
这个安内并不是以武力制压,而应发政施仁,减赋税,兴民生,强教育,一切以民为本,为民谋利,方能平定内患,获取民心。
就拿芜县来说,这二十年间,前后换过五任知县,最短一任任职两年,最长一任任职六年。
任职最短的那位不等卸任就给匪寇杀了,原因无他,只因那货贪得无厌,收刮民脂民膏,引起民愤,招来杀身之祸,丢了性命。
任职最长的那位倒是个好官,多次上奏朝廷求轻徭薄赋,无果后,一气之下投靠了北边山头的贼寇。
投靠前曾有言,一县之长竟不如一方“贼寇”
回报百姓多,这身官服不穿也罢。
宋修濂坐于二堂内,着眼前厚厚一簿县志,心想,无怪乎朝廷多次派兵来剿匪不成,原是这芜县内,民寇是一家。
那些个落草的匪寇,行的都是道义之事,专打劫贪官污吏,以及为富不仁的奸商,好接济那些穷苦之人,即,劫富济贫。
以此,获取了民心。
尚有言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便是如此。
朝廷早在对民众重税覆压之时,就渐渐失了民心,任尔等派再多官兵,又如何赢得了得了民心的贼寇。
宋修濂思绪万千,飘出去老远,旁边师爷见此,唤了声“大人。”
宋修濂回过神,对其说“烦请先生把户房以及礼房历年来的簿录拿来予我一。”
县衙设有六房,吏、户、礼、兵、刑、工等房,其中户房掌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礼房掌科举、学校等。
宋修濂主要的是赋税财政,科举学校这两项。
师爷姓周名文斐,任芜县幕府十余年,期间共事过四任知县,知县们年龄三十到五十不等,宋修濂这般年轻的他还是头一遭见。
早在两月前就听闻京城要派一名新知县来,且是状元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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