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马半跪于地,抱拳唱喏。
做出对策后,严世蕃站起身,眼中旋转着宛如黑洞般的旋涡,吞噬一切、如神似魔的气势蔓延开来。
黑暗如潮水,在死寂大帐中无声涌动、沸腾,就连空气都变得阴森诡秘起来。
至邪至恶的拳意精神,仿佛将夜色唤醒,活化成一片幽暗魔池。
两名大拳师只觉得像是有什么无形之物,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堆积在皮肤上。
纵然已经历过无数次,可他们还是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竖起,皮肤上也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两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小阁老的拳术,更加骇人了!
严世蕃低沉道:
“这些人只知道我被革职出京,配边疆,却不明白,祸兮福所伏的道理。
远离中枢,远离权势,的确是我此生未历之低谷。
可在沙场上,仅凭拳术争胜,也是我突破关隘的大机缘。
只可惜,蒙古四大宗师已去其一,希望剩下三个老家伙,不要让我失望啊……”
天下局势,牵一而动全身。
朱天都率先落子东南,横越万仞鲸涛,翩然而来,一举攻破象山,尽显翻云覆雨的龙王手段。
但如胡宗宪、严世蕃等一世之杰,也能借力打力,火中取栗,在乱世波涛中,或逆势而上,或顺流而下,各自奋起争渡。
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
京城之外,严世蕃领兵北上,兵锋直指九边塞外,一路烟尘滚滚,气势如龙。
东南沿海,艨艟过千,破浪而来,旌旗蔽空,船中健儿皆披纹身,喊杀声震天。
天降拂晓,徐行领着细雨,出了台州城,在他身后,跟着絮絮叨叨的徐渭。
徐行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情,只是笑着应和自家叔父,不断点头。
与朱婆龙一战,破除多年心障后,徐行浑身气质比之先前又有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徐行,满身都是鹰扬奋,振翅欲飞的蓬勃朝气,那现在的他,则是有种鹤舞晴空,不滞于物的洒然清逸。
这这不仅是气质的改变,更是一种拳术进境的体现。
不过,对如今的徐行来说,拳意精神的突破,反倒成了一种负担。
武行之中,将“打破虚空”
称为阴之虚极,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就算再恢弘的拳势,都要以肉体为基础。
而先前一战后,徐行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完全,拳意再有突破后,自然难以供给得上。
所以,今天起来,他的面容便有些苍白憔悴,好似大病未愈。
这也是为何,徐渭会如此担心,并一路嘱咐。
尽管徐行已经解释过多次,徐渭还是觉得自家侄子分明是受了内伤,只是强撑着没说实话。
在他看来,以徐行的性子,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走出两里,徐渭还是住了口,不是因为他说烦了,是因为他真累了。
徐渭擦了把额上细汗,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次重复、再次强调道:
“路上一定要小心,小心呐。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你老是这样横行霸道,总会遇上对手的。”
徐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
“老叔,我再次声明。
先,你侄儿我从来没有横行霸道过。
其次,天下英雄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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