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年4月5日(北宋宣和五年三月)
成都
成都府东郊,春光无限的林野间,一个少年书生背着个包袱由西向东一路行来。
这年轻的书生面白如玉剑眉星目,棉料幞头压住一丝不苟的发束,合身的青色布袍被一条天青色绣花蜀锦腰带束住腰身,一块铜钱大小的玉佩挂在丝锦腰带上,随着他赶路的步伐左右荡个不停。
这少年书生名叫许之勉,是今年成都府乡试的举人。
汴京的会试在即,他匆匆忙忙的上了路,此刻正只身赶往东京汴梁。
“孟夫子让我奔北走,那岂不是要渡过毗河,青白江,沱江这三条大水,末了仍要转道东行?还是娘说的对,应该奔东,到了沱江码头,乘船走水路到汉阳下船,再乘车前后不消一月就能到得汴京。
夫子虽治学名震蜀中,但未曾出得远门,终究还是地理生疏。”
想到此处许之勉摇头苦笑,两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滚落,他赶忙提起衣袖抹了去,脚下却不停歇,奔着沱江渡船码头的方向快步行去。
又行了半个时辰,树林渐行渐疏,道路也越来越平坦,许之勉心忖:这便是快到江边了。
果然,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多为行商模样。
岸边方向不停的有四马架拉的重货车驶离,颇有声势。
许之勉虽生在成都,但来这城外一百里的沱江码头他尚是第一遭。
只见大大小小无数船只泊在岸边,江心仍有大小船只上百艘往来穿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许之勉环顾着码头微笑着低声叹道。
此刻正有一个船夫模样的汉子迎面走来,许之勉上前拱手道:“这位大哥,请问哪条船摆渡客人?”
那汉子见一个俊美少年公子拦住去路,又见这人墨冠长衫,知道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便笑道:“公子定是第一次来这厢,这是货运码头,渡客的你得顺着江边还得往北走五里多地,到那你就看见那运客的码头啦。”
许之勉又一拱手道:“原来如此!
谢过这位大哥!”
那汉子摆摆手便转身去了。
许之勉依那汉子所言顺江边向北而行,索性这一路上把这江景赏上一赏。
此一路在一客一货两大码头之间,因此行人络绎不绝,贩夫走卒,商贾艺伎,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沱江水势颇缓,但江面宽达数百米,向江水望去,映出天际白云飘浮及两岸青山,真是好不壮阔。
“这样一条大江竟都是长江的一条支流,那长江该是如何的浩然辽阔?”
许之勉心中正感慨间,目中突然闪过一抹亮色,直教他浑身一阵。
就在不远的前方有个胡服少女,正背着双手向前颠着碎步缓缓地走着。
方才那少女回过头来不知是寻找同伴还是欣赏风光,正巧目光与不远处的许之勉一触。
二人均觉异样,瞬间挪开。
少女回过身去接着背着玉手向前走着,不再回头。
许之勉只见那少女头戴毛皮团帽,衣服窄腰窄袖圆领左衽,脚踩一双小巧的乌皮靴。
那一瞥之下他已深深记住了少女的相貌,五官绝美,贝齿樱唇,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银色的秀发,和那双淡银色的眼瞳。
银发被四月的江风一吹,如月光下的瀑布般在半空飘扬,银色的双瞳则如同两颗明亮的彗星,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只是她那一身的胡服,令许之勉微感不然。
只见那少女轻巧的走在前方,许之勉心中浮想联翩,偏过头去放缓脚步,不敢再想。
见那少女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方才迈开步子向摆渡码头行去。
摆渡码头相比商货码头要小一些,来往的船只也没有货船那般巨大。
但人流往来不息,也甚热闹,在离江边百米处有许多酒铺茶肆,数不清的等船旅客聚在其中。
许之勉还未走到江边,便有个黑矮汉子窜出来落在面前道:“公子,渡船吗?”
许之勉吓了一跳,随即醒悟到这汉子必定做的是给某户船家拉客的活计,他从中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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