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琴一夜睡得很沉,等醒来时,晓已坐在办公室里,查看粮站的进出入账目。
十点钟有个镇常务会议,晓查了账目,还需要准备会议发言稿件,正忙着,宣传科副科长冷秋霜敲了敲门进来了。
冷秋霜,冷若冰霜,名如其人,二十三四岁,长相漂亮,但却冷艳,典型的冷美人,她原是县宣传部干事,当过舞蹈演员,细腰纤纤,双峰耸挺,身材极佳,是和霍准龙一起从县里调任下来的,毕竟是县里的干部,眼光高,对这里的谁都瞧不上眼。
冷美人进来后不苟言笑,一脸冷艳的坐在晓面前,“牛副镇长,我这里有份文件,需要你批示一下。”
晓刚来,和她仅仅认识,不熟,两人同一级别,都是副科级,但晓属于实职,职务上要高出冷秋霜一级。
这女子态度冷冰,没人让座,自己反而随意坐了下来,晓心里微微不悦,但没有表现在脸上,接过文件一看,是宣传科准备搞一个宣传美好乡村的策划书,只需要他点头,签了个字就给梅玉琴批阅即可。
晓在农村长大,清楚方圆百里的乡村的发展非常落后,谈不上美好一,字也没签,又还给了冷秋霜。
“冷副科长,想必你是城里人吧,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乡村的情况哪有多少美好的事情来宣传呢,这个我是最清楚的。
要不这样,你换个主题,宣传一下咱们镇政府的形象,可以吗?”
晓话委婉,语气平淡,但却拒绝了签字,然后继续埋头修改发言稿。
冷秋霜脸色当即愠怒起来,面对眼前比自己还的副镇长,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拒绝签字,而且,对方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难道自己长得不美?是身材不好?还是他把宣传美好乡村的事情,当成了作秀的形象工程?
“牛晓,你不批可以,那我找梅玉琴。”
冷秋霜觉得是城里干部,居然直呼对方名字,高傲的不要不要的。
晓冷笑一声,“冷秋霜,你威胁啊,爱找谁找谁,反正我是不批的。”
冷秋霜没有去找梅玉琴,而是去了办公室主任霍准龙那里,把被拒绝签字的事儿一,霍准龙很生气,“冷秋霜,你还以为这里在县城啊,我不是安排孙普告诉你了吗,我是让你接近姓牛的那子,不是让你跟他怄气的,”
“那子二十出头就当了副镇长,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升职这么快的,很不好惹。”
“你呀,怎么可以意气用事呢。
我的姑奶奶嘞,咱们到那山讲那山,你就放下你高傲的身段行不校”
霍准龙最后的话几乎带着哀求,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冷秋霜的父亲是电视台台长,又是副县长孙清生表弟,在县城很背景,他霍准龙只是副县长孙清生手下的一条狗。
十一点后,各领导干部开完常务会议,晓准备下乡探访一下村民反映的问题,刚出办公室,忽然想到一件事,冷秋霜不是想搞什么美好乡村宣传吗,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眼中的乡村,看看真实的村民的生活,是不是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和谐幸福!
晓马上到宣传科喊出来冷秋霜,“冷科长,走,跟我下乡一趟。”
他的话带着命令的语气,完全没有征求对方的意见。
“去就去。”
冷秋霜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出来了,“要是有值得宣传美好的地方,牛副镇长得给我签字。”
“没问题。”
随后,两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出了镇政府大院,一直盯梢的孙普赶紧找到霍准龙,“霍主任,你不是让我负责牛副镇长的外面情况吗,冷副科长怎么去了?”
霍准龙一挥手,“让她去,回来后,她自然向我汇报牛晓的一举一动。”
晓和冷秋霜骑车三公里左右,前面有个路岔口,一条通往八里乡,一条通向杨柳镇,再前行两三公里,到了一个叫王家洼的村子,王家洼与杨柳镇和古塔镇搭界,属于三不管地带。
古塔镇在北,杨柳镇在东,官集镇在西,不仅是村霸占地,而且那些偷盗者也偏爱三不管的地方,经常夜半三更偷盗村民牲畜,第二拿到另外两个镇上销赃。
电视台台长的女儿冷秋霜从在县城吃面包喝牛奶长大,一路骑行十余公里,早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可晓毫不怜香惜玉,脚下生风,把自行车蹬得车轮飞转,远远的把她抛在后面。
下乡地点是晓根据村民反映,有针对性选择的,他只想让冷秋霜看清楚,什么桨美好乡村”
,不过,冷秋霜不傻,留个心眼,趁着晓先头远去,便从公路上下了破,来到路边最近的一个村庄。
她想用自己的眼睛和相机见证乡村的美好。
村口的大树下,一群脸上脏兮兮,抹着鼻涕的孩子,玩着一种叫打马嘎的游戏。
马嘎由木棍截断做成,两段削尖,一般十几到二十厘米长,有粗有细,使用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根三四十厘米的木棒,只需要扬起木棒在马嘎一端敲击,在马嘎跳起瞬间,木棒斜向空猛击一下马嘎,马嘎就会斜飞上空,落下的地方越远,越是高手。
看孩子们玩的很开心,冷秋霜抓拍了几个镜头,然后喊来一个瘦的跟马猴一样的孩子。
孩子七八岁样子,见了生人很是腼腆。
孩子不会谎,冷秋霜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便问了孩子的年龄,父母和家庭状况,问了后,冷秋霜的眉头紧蹙起来,原来这孩子没了父母和爷爷,由年迈的奶奶照顾。
半年前,孩子娘被村里的一个村霸看上,强行侮辱,孩子娘不堪受辱,投河自杀了,孩子爹前去讨公道,被村霸打成重伤,无钱治疗,没多久也死了。
冷秋霜又问了其他大一点的孩子,通过询问,得知村民的情况确实不好,生活上基本上一日两餐,顿顿红薯稀饭,庄稼地里的收成每季交去公粮,剩余的一点口粮,仅能够全家勉强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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