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从青石巷的石牌坊下刚走进去,旁边一家卤肉店里就传出一阵急促的“笃笃笃”
的剁案板声,杨沅听那刀声所带的火气越来越大,顿时很有经验站住了脚步,顺手还拉了旁边的行人一把。
“嗖”
地一声,从卤肉店里飞出一物。
杨沅一个”
铁板桥“,青石小巷里,少年足如铸铁,身挺似板,斜起若桥,宛如定格了一般,唯有一物,贴着他的鼻尖射向对岸。
对岸那户商家店铺里摞了很多酒坛子,门口旗幡上也有一个“酒”
字。
酒铺里有个五旬上下的男人,脸上没有二两肉,却满脸的髭须。
他一抬手,就准确地接住了那抛过来的东西,却是一只卤好的鸡屁股。
髭须削瘦汉子呲牙一笑,单手抓起一口酒坛子,就往一只大碗里注了半碗酒。
那口酒坛子带酒带坛子怕不有三十多斤重,他单手抓着倒酒,却稳稳的如同铁铸。
倒完了酒,他把酒坛子一墩,把鸡屁股扔进嘴里大口嚼着,又端起碗来豪饮一口,放声大笑道:“还真他娘的香咧!
老计,你这鸡屁股卤得没得说,再有只管抛来。”
对岸卤肉铺里,一个胖大汉子,手握着一口尖式厨刀,怒瞪双目,跟一只气鼓鼓的蛤蟆似的。
胖大汉子手中这口尖式厨刀与后世的西式厨刀类似,早期的中式厨刀其实都是这种尖式厨刀。
但是从宋代开始,中式菜肴愈发丰富,大量应用了切片、切丝和分割技术,尖式厨刀已经落伍,更有效的直角方刀已经出现。
();() 不过,这胖大汉子说过,他家祖上就是卖卤肉的,这口厨刀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意义非凡,不舍得换。
听到卖酒髭须汉子调侃的话语,胖大汉子破口大骂起来:“我呸!
你这倒街卧巷的横死贼,是不是又在那厢说老子的坏话了?”
髭须汉子讪笑道:“你自己心地腌臜,就琢磨别人也不是好人,我卖酒与客人,对客人当然要殷勤一些,你心虚什么?”
胖大汉子火气很大,他气得用厨刀直剁案板,大声咆哮道:“你与客人说话,那便说话,为何一边说话,一直贼眉鼠眼地看我,分明不怀好意!”
髭须汉子撇嘴道:“你又不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哪个稀罕看你,你当你是宋家小娘儿?”
“哎呀,你这活该剜口割舌的泼才,老子今天活剐了你!”
胖大汉子暴跳如雷,抓起厨刀就往外冲。
杨沅赶紧上前将他拦住,好言相劝道:“计老伯消消气,你消消气。
还有老苟叔啊,你们两个就不要整天吵架了,和气才能生财,你们整天这般叫骂,生意还做不做了?”
杨沅把计老伯一路推回店去,顺手从他案板上抓起一块卤鸡,丢进了自己嘴里。
对面髭须汉子笑道:“二郎你忙你的,不用理他,那老东西一天不找事儿他就难受。”
卖卤鸡卤肉的胖大汉子姓计,卖酒的髭须汉子姓苟。
杨沅听宋家小娘儿说过,他们两个和宋老爹年轻时曾一起从军,现如今都在这条巷上做生意,老计卖肉,老苟卖酒,老宋开小食店,本是相互成全的生意。
却不知为何,计、苟二人却总是叫骂不休。
杨沅好说歹说,总算哄得计老伯气呼呼地坐下,这才又顺了他一块鸡肉,往旁边的宋家小食店走去。
石牌坊下,悄悄跟出一个人来,方才这一幕,他都看在眼里。
眼见杨沅走开,他才从掩身处出来。
此人叫于吉光,国信所密探,从班荆馆,一路盯梢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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