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蕊微一停顿,凑近了低声道:“不过这样一来,人家可就知道你对他们儿子没那个意思了,往后你再想来往,可就不太好看了。”
鹤华不虞道:“可是我不想这么早说亲,我和那个周齐也不熟啊。”
“哎哟,我的三娘。”
陈蕊抬手掩唇偷笑道:“只是个礼数,没让你直接嫁给他。
要我说,你不如与他相看、相看,这周家公子人不错的,整个扬州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鹤华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他怎么迟迟没有娶妻?我看他应该有二十出头了吧。”
按习俗男子二十及冠就可成婚,所以普遍男方会提前订下亲事,像周齐这样二十出头还未成婚,也没有亲事在身的男子算是罕见了。
陈蕊啧舌唏嘘道:“他们家……大的毛病没有,就是挑了点,家世好、人品好还得长得好。
周齐那孩子也挑,相看过几个都没瞧上。
要说单论周齐的条件,其实不失为良人,可是你也知道,他们家有些穷,真疼儿女的谁舍得嫁这么一个穷大夫。”
更何况周家穷不是穷一时,是奔着穷一世去的,以他们父子如出一辙的秉性,怕是这辈子没什么大运道也就这样了,算不上富贵人家。
鹤华想了想,倒也是,一开始看周齐穿得规整,后来发现他衣服来来回回就这么两三件,得亏是生的好,才显得素雅。
陈蕊偷瞄着鹤华的神情,笑嘻嘻地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陈姨别的不说,银钱绝对不缺,这两年行情好,也没什么大灾,陈姨给你存了不少嫁妆呢,就盼着能看见你成亲生子的那天,到时候我还能给你带带小孩儿。”
鹤华看着陈蕊得意洋洋的样子,心头一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概寻常人家的娘亲,就是这样事事忧心着儿女吧。
小时候她曾经一度羡慕乡野田间那些孩童,因为总有人惦记他们,天冷添衣,吃饭睡觉,都会有个声音絮絮地念叨着。
她没有。
她无论出去多久,无论去哪儿都不会有人来寻,随时回到道观里都是她离开时的样子,甚至不一定有人发现她离开过。
道观是她的家么?她也不知道。
那种不被看见、不被需要的感觉就好像……她并不存在于任何人的人生里。
姐姐在信里形容她是纸鸢,无忧无虑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连离开上京一走了之,娘亲不会真的派人去抓她。
可是她更像一朵茫然的云,被风裹挟着,看似逍遥自在地略过藩篱城墙,天高海阔却没有她半分位置,只能一直飘荡着,等着那天突然散开了,变成雨滴了,才能在这番世间让人为她停驻片刻。
她有些无措地扣了扣桌沿,面对这陌生又温暖的情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蕊不知道鹤华内心的纠结,只见她低垂地眼眸,神色莫名,以为她是不开心了,便宽慰道:“好了、好了,真不喜欢也没啥,我家三娘这么俊,还怕嫁不出去不成,赶明儿我就还回去。”
鹤华抿紧了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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