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喜欢聊天的人,没有太多事的夜班里,他和徐歌聊,也和杜瑞通聊。
和徐歌聊的,多半是关于理想,关于工作,关于对未来的打算。
他觉得,他们三个人里,最适合当警察的,是徐歌。
最主要是,徐歌信,这个“信”
,既是信心也是信念。
他就是有歌里唱的那种“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的情怀。
如果徐歌现在还活着,以他的能力,肯定早就已经当了自己和杜瑞通的领导。
可,世事难料。
康小冠收回回忆。
他走进肉铺。
强碧云正在柜台那收钱,见到康小冠进来,她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康小冠四处看看,肉铺跟他记忆里的相比,好像也变了不少。
案台换了方向,墙重新刷过,外面的这间比他印象里的小了不少。
“来了。”
杜瑞通注意到了他,他手里还忙着给客人切肉,就歪了歪头,“那有凳子,自己先找地方坐。”
康小冠在角落里的一个高脚凳上坐下。
强碧云用一次性水杯给他接了一杯水。
他喝着水,想起有一次,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徐歌的案子还热着,所里上下铆足了劲都想着怎么配合刑警队把案子破了,给自己的同事报仇。
康小冠也经常跑过来给杜瑞通更新最近的进展,什么“最近逮住一个流窜犯”
,“看守所里有犯人举报,说知道市场肉铺那案子是谁干的。”
他说着,杜瑞通就沉默地听着,有的时候手里还忙着切肉的活,不发一言。
康小冠一个人说得无聊了,随手翻开柜台上的一个塑料皮的小笔记本,翻了几页,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一些关于猪肉的售卖的知识,“板油留着炸猪油,前腿肉适合做香肠,猪小肠可以做血肠,肋排连五花肉和后腿肉最好吃也最好卖……”
他心里凉了一下,原本他总是觉得,杜瑞通离职是受不了打击,过段时间也许想开了,看淡了,还会回来,反正他还有徐歌舅舅的那层关系,所里谁都知道,他们两家从他们的父辈起就是过命的交情。
现在,他看到这些用圆珠笔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字,他才意识到,杜瑞通是不会回去了。
他望着握着刀,站在案板前努力切肉的杜瑞通,想象着他每天望着那些肉上的纹路,顺着它们或者逆着它们切下去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任何感触,有没有觉得,有时,人的命运也如这肉的纹路般,顺着它切下去和逆着它切下去,口感会大大的不同。
那条当警察的纹路,看来杜瑞通已经真的决定彻彻底底地一刀斩断。
他把想要劝杜瑞通回心转意的话彻底咽进肚子里。
他还是来,还是说,他希望至少徐歌的案子能快点破了,这样众人才能重新平整上路,他带着充满希望的口气告诉杜瑞通那些关于徐歌案子的进展,可日子长了,这些进展却没有一个发展成实在的线索。
杀徐歌的凶手就像个鬼,化成烟没了。
徐歌死了,杜瑞通也不干警察了。
他的心底除了有被无常命运震惊后的苍茫之外,值夜班的夜晚也变得十分无聊。
再也没有人跟他谈理想,也再也没有人跟他谈枪战片武打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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