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汪广进总是说:“现在是没有,但城里机会多,只要勤快点,什么都会有的。”
他还说:“如果一辈子都困在这农村,就在那地里刨,那才是要啥没啥。”
赵霞一直在做思想斗争,直到汪庆强三岁那年,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儿子,跟着汪广进去了春溪。
那个时候冬天刚过,天还是冷的。
他们在春溪没有亲戚朋友,汪广进带着老婆儿子,仨人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窝棚里将就了小半年。
后来天气暖和了,汪广进能找到的活也多了起来,三口人又在窝棚里一直坚持到冬天快来的时候,才从窝棚里出来,租了一间平房住了进去。
新家就只有一间,赵霞后来自己带着汪庆强在外面捡砖头,收集到差不多了,就用汪广进从工地上偷拿回来的水泥在屋子外面垒了一个灶。
赵霞做饭的烟从平房外面袅袅升起,飘啊飘,一直飘到了春溪的天上。
赵霞望向那烟飘的方向,看到比烟还高的地方,是春溪的高楼大厦。
从此以后她就每天都望着那烟,那楼。
她这才觉得汪广进的主意没错,农村有什么好,她希望有一天,她的世界,她儿子汪庆强的世界,都与那比烟还高的楼有关。
后来春溪有家工厂招工,虽是临时工,但也总比汪广进在外面找散活强。
赵霞每天带着儿子,在火车站附近捡了破烂去卖。
汪庆强到了五岁,该上学前班了。
汪广进去求了厂里的领导,各种溜须拍马,送礼也送了不少次,终于求来了一个在子弟小学借读的资格。
眼看着进城几年打工攒下来的钱一下子就出去了不少,赵霞心疼地咂嘴。
汪广进说:“你懂啥,这钱得花。
你看儿子走在学生娃的队伍里,是不是就跟城里娃一模一样?”
不仅这样,他还不让汪庆强说家乡的土话,“你说普通话,现在都进了城了。”
他对汪庆强瞪着眼睛。
戴着红领巾的汪庆强溜着墙根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在儿子面前,汪广进一直都是严父。
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有的时候在气头上,他也会打赵霞几下。
但都不狠,就是拽着头发或者扇扇脸。
这在他长大的那个村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小的时候就见过爹打妈。
他不知道汪庆强是不是也见到过自己打赵霞。
看见就看见了吧。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汪庆强从小个头就小,这也应该是遗传了赵霞。
他上学晚,年纪在班里最大,个头却最小。
有的时候,他在学校跟同学打架,打不赢,回来以后就跟赵霞哭。
汪广进知道了以后,会再骂他一顿,说:“一个男娃,整天哭哭啼啼的,娘们似的,真是丧气。”
汪庆强再哭,他就打。
有的时候他在工厂受了气,回来后正碰上汪庆强哭鼻子,说子弟小学那伙人欺负他,他气得抬腿就是一脚。
“妈的,老子上班的时候被他们欺负,怎么我的儿子也要被他们的儿子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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